耐门用尽全力将被当作枕头的左手五指张开,避开身边少女的躯体。
“那……那……总得有个理由吧?这实在是太快了……”
“理由啊,一定要说的话……”
张时翼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开夜行衣的衣带。
“督军使阁下,理由就是我相信你。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够取得穆雷曼,那你就去夺取它,我来提供你需要的资源。”
耐门愣住了。
他没法像之前一样反驳这句话——
“那么,请问小翼小姐,您是怎么断定我就有能力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且有能力接收横渠张氏,并且得到青牛府的呢?这件事情太艰难了。”
“我不能断定。只是,倘若连你都得不到穆雷曼,那我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有能力夺取它的人了。”
那句回答里隐藏着一种黯淡但深刻的绝望。
耐门没法将一个说出这样的话的姑娘从身边推开。
从衣柜里又传来木板破裂的声音。
看到这里,一直在偷窥的那位观众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耐门用尽一切手段在回避问题,可在奥莉亚·休·柯曼的眼中,事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透过衣柜门之间的缝隙,帝国的公主可看不到那微妙的柔劲和神奇的东方武功,也听不到张时翼和耐门之间的耳语。
她只能看到耐门言行不一地一边说着
“请自重些”,一边将怀中的少女按倒在了那张大床上,两个人快乐地嬉笑打闹还说着情话。
“这两个混蛋。”
奥莉亚喃喃自语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捏,“啪唧”一声掰断了用整块硬木削成的衣柜侧板。
这衣柜板所在的那个洞正是她刚刚用拳头打出来的。
不知为何,现在她并没有想起之前对伊奥奈特说的
“如果那个人令我失望了,我就会回去”的说法,只有之前做自由冒险者时经常听到的那些
“骚娘们”、
“臭婊子”之类的脏话不停在她脑海里回荡。
奥莉亚用左手指尖试了试这碎木片的尖锐程度,对自己点了点头,然后一脚踢开了衣柜的大门。
“你们两个给我停下!索莱顿,那该死的骚娘们可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你手里的权力来的。她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
公主的发言还是和往常一样直率而充满了冲击力。
不知为何,脏话从这么一位主教打扮的美少女口中说出来,却有种反差的美感。
“呃,殿……!蕾芙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耐门想趁机坐起身来,左手却被张时翼牢牢地按住。
混血美人微微抬起眼角,打量着突然从衣柜中冲出的不速之客。
“刚到相位港就金屋藏娇,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但没关系,以我们的习俗,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如果你们订亲在前,平妻我也不介意的。”
“什、什么金屋藏娇、三妻四妾、平妻啊!”
耐门转过头来,狼狈地辩解着。
“金屋藏娇就是在豪华的房子里隐藏着美少女。妾来自于东方皇朝的一夫多妻制,是受皇朝法律保护的、地位低于正妻的其他女性配偶。平妻则是法律地位和继承权同妻子相等的女性配偶。”
安妮的记忆库也听到了这句话,和往常一样尽职尽责地用只有耐门能听到的声音冷冰冰地解释着。
奥莉亚飞跃上床,两步就冲到了耐门和张时翼的身边。她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冒险者的状态,把身为帝国公主时的礼仪和优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本小姐为何在这里和你无关,我只是最看不惯你这种贱女人而已!”
张时翼脸色一沉,修长的左腿突然如电光火石般探出,脚尖猛地一勾,踢中了奥莉亚的脚踝,破坏了她的平衡。
要说不使用武器时的近身格斗术,东方人可比依赖武器、防具的柯曼人要强得多了。
“看你的装束,在洋教里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吧,用词怎么如此粗鲁?”
在张时翼的突袭中,帝国公主脚步不稳,向着床垫上跌了下去。
但奥莉亚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手里那块坚硬锋利如铁的钢木片脱手飞出,直打向张时翼扎着的马尾发辫。
奥莉亚听说过黄巾道的一些习惯,知道正道的追随者们讲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她们头上的黄色饰品被打掉更是意味着奇耻大辱。
横渠张家的年轻当主皱起了眉头,右手凌空一扫,用三枚指甲发力弹开了那枚锐利的木片。
蕴含着两人力道的木片横着飞出,打在窗户玻璃上,毫无停滞地将整块玻璃打得粉碎,飞翔消失在夜幕的尽头。
耐门呆呆地望着那破碎的玻璃和一直飞翔消失的锐利木片,下意识用右臂接住了跌倒在床上的奥莉亚。
帝国公主毫不客气盯了耐门左侧臂弯里的混血少女一眼,拉过他的右臂,也垫在了脑后。
直到这时,耐门才从那枚木片造成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会死。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左右手臂都被人拉去当了枕头的耐门·索莱顿绝望地想着。
伸开的手掌哪里也不敢摸,手臂的韧带伸展到了极限,正在发出悲鸣。
左拥右抱在旁人看来很爽,他自己的感觉却像被绑在绞刑架上的待宰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