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原军?”赵高顿时感到一阵惊愕。
他依稀记得章邯请求九原军南下驰援并非一次,可大多都被他一人挡下,回函是以九原军抗旨不遵的名义回应的章邯。
那个时候,九原军是否会抗旨不遵没有人知道,可此时此刻,因为李斯的出现,因为胡亥的一道诏令,南下的九原军真的就……
“外面的战鼓声真是九原军所为?”听到并非是反贼势力攻来,胡亥瞬间定了定神:“朕不是让他们前去相助章邯将军吗?怎就成了戍守咸阳?”
“此事属下不知,战鼓声是在属下赶来的路上响起,不过看情况应该是九原军所为没错。”前来报信的兵卒,缓缓说道。
至此,胡亥再也没有什么心情关注那三个白肤舞姬,怒火上升的他直接一甩衣袖大步走出。
身后的赵高不由的擦了一把冷汗,但也不得不在此时跟着胡亥一同走出。
走出兴乐宫的一刻,胡亥陡然发现整个咸阳宫已经是乱作一团,原本按部就班的宫女们已经吓的四处躲避,惨叫声、呼喊声时不时的在某处宫殿的角落里传来。
作为丞相的李斯,正满脸怒容的对着几个宦官破口大骂:“废物,真是一群废物,陛下还能在这皇宫里失踪了不成,这么多人,竟然找不到陛下一个大活人,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可那话音刚落,便是看见胡亥急匆匆的在一条街道声走出。一把将面前的几个跪地求饶的宦官推开,李斯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
“微臣参见陛下。”胡亥的面亲,李斯板着脸拱手。
“这外面是怎么回事?”胡亥赫然伸出那颤抖的手臂,指着李斯问道。
可不用李斯回答什么,城外那震天的呼喊声已经传来。
“为蒙将军正名……”
听到声音的三人瞬间都是一种惊慌的神情。因为蒙氏一族覆灭的背后,真相是什么,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就在此时又是一个禁卫兵卒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启禀陛下,九原军王离奏请。”
说着已经是单膝跪地,双手将那块布帛承上。
心中不安的赵高亲自走前接过布帛,也不顾胡亥的反应打开看了起来。
“郎中令,这,这上面写了什么?”身后的胡亥从那为‘为蒙将军正名’的呼喊声中醒来。却是吓的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念,快给朕念来。”
“呵——”已经极快速度将布帛上内容详细的看过一遍的赵高,仓皇的应道,而后一句句的念了出来:“今有蒙毅、蒙恬两位忠贞之士守卫大秦北疆数载,虽不知何故被陛下下令处死,然我等知其中必有冤情。
我等因蒙恬将军参军,入九原荒芜之地,为大秦、为陛下,多少场血战从无怨言,然主将冤死,我等实在无心恋战,蒙恬将军曾言九原军乃大秦第一强军,不得谋反。
今日生事,只想陛下能为蒙毅、蒙恬两位将军正名,还其忠勇之名分。”
落款处不是王离,也不是苏角、涉间,而是三十万九原军。
……
战鼓与呼喊声依旧在继续。
半个时辰之后,咸阳的朝堂之上,群臣汇聚。
“诸位爱卿,如今九原军意图谋反,尔等可有应对之策。”胡亥为数不多的一次目光扫视群臣。言下之意却非是蒙恬是否冤死,而是如何让九原军安定下来。
然而此时朝堂上哪里还有人敢说话?
九原军的“为蒙将军正名”响彻整个咸阳的上空,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到。可陛下就是只字不提此事,朝堂上的规矩一向是能不说话,也不要说出违背皇帝心意的话。
直到胡亥的声音彻底消散,满朝文武之中就是没有一人应答。
“陛下,”终于,令自己平复下来的李斯在胡亥的身边低语:“依臣所见,九原军并非真的想要谋反,只是想要为蒙恬、蒙毅谋一声名,总之蒙恬跟蒙毅已死。陛下何不应允了此事,好让九原军早日跟章邯将军汇合一处,剿灭反贼,届时再言论此时不迟。”
“胡闹,蒙毅不尊王法乃是事实,怎可为此等乱臣贼子正名?蒙恬受连坐之罪本就无可厚非,何须为此人而去正名。九原军杀了传令的禁军,已是不臣,绝对不能姑息啊。”想对着的赵高直接就是一声怒吼。
“那依郎中令所见,该如何安抚九原军将士为好?”李斯直接一甩衣袖,那冰冷的目光直视赵高,别人畏惧,李斯却怡然不惧。
赵高的两个眼珠子已经在不断的转动,胸口不住的起伏,好一会之后才道:“如今的王离乃是九原军的主将,依臣之见,不如以赦免王离罪责为条件,让其想办法说服九原军的其余兵将。
同时为了防止万一,陛下应将在外的章邯大军召回,若是这些乱臣贼子抗旨不遵,当令城内十万禁军与章邯一并将这三十万反贼剿灭。欲灭山东反贼,当先安稳我大秦内部啊陛下——”
那出口的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愤怒、激动。
另一侧的李斯闻言正要再次拱手,却是被胡亥直接挥手制止:“就依郎中令所言,来人,拟旨——”
眼看着最后的希望破灭,李斯那瞪的犹如要吃人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赵高直看。
……
半个时辰之后,咸阳内门跟外围城防的大门相继被人打开,前来传令的宦官直接被门后的兵卒从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缝里推了出来。
那身影在王离的注视下显得颤颤巍巍:“传,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