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向来是武国风云变幻的中心,这里的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引起世人的关注,尤其是这几日的宛城因为武国前上将军莒劢的血溅朝堂,大批老氏族下狱而格外让人在乎起局势的变化。
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王宫的大门以及王宫外的官署,寻找着一些对自己有用的蛛丝马迹。
九月初六申时,武帝在处理大部分政事之后刚想要歇下,高锦便是提醒道:“陛下,客卿韩悝已经是待在宫外官署好几个时辰了……”
闻言,武帝面色泛泛,似是不能够提起丝毫兴趣,不过既然是答应下来了,武帝自然是不会食言,便是趁着眼下这空闲功夫接见一下那韩悝。
不过这一接见不要紧,一直到酉时三刻,宣政殿掌起了灯火,武帝仍是没有放韩悝下宣政殿,高锦换了一根又一根蜜烛,一直到提醒武帝“陛下,戌时了。”
武帝才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意犹未尽的道:“今日韩子言辞犀利,倒是让朕忘记了时辰,今日韩子就好好地回去休息,明日朕再听《定国七策》。”
韩悝这才告退,高锦端了一杯茶水给武帝,笑道:“陛下已经好久未在宣政殿待到这个时辰了……”
闻言,武帝稍稍一抬眼,道:“是啊……已经很久了。”
武帝瞧着那燃着的蜜烛,也是嘴角上扬笑道:“朕还记得,当初在宣政殿废寝忘食地处理政事,便是和汯卿两人拿着这蜜烛吃了起来,朕还问你,这蜜烛能不能吃,汯卿却是一手夺过朕手中的蜜烛先吃了一口,朕还佯骂了他!”
“陛下还记得呢!”高锦笑笑,汯衽佄向来是陛下心中最深处的忌讳,一般时候,高锦绝不会自己主动提及此人的,但是今日却是发现陛下心结并非是当年那般郁抑了,看来是对今天这位韩悝十分满意。
武帝抿了一口茶,道:“明日一早,便派人去接韩子入宣政殿,另通知国相,明日的……这几日的书简就不用送上宣政殿了。”
“好。”高锦应了一声,随即问道:“陛下,明日要不要再请皇六子随韩子上殿一趟?”
“那劣子……”武帝目色沉吟,思虑了一会儿,接着道:“那劣子这几日想来也是累了,这几日便是让他好好歇着吧。”
“喏!”高锦俯身应下,对于武帝这嗔骂的“劣子”,他倒是没听出来多少责怪的意思,想来陛下应该是在追究那韩悝《武国十弊》结语“公子琰曰,请看今日之武国,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一大逆之言吧。
不过也没听出来陛下有深究的意思,这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一想到陛下初读到这句话时的怒目拍案而起,高锦就不由得冒出来一头虚汗,这一句话,实在是触到了陛下心中的逆鳞。
幸亏也是那韩悝才思敏捷,化解了陛下心中的郁结,并向陛下描述了一幅武国改制成功后的蓝图,陛下才逐渐止住怒容。
高锦斜着看过去武帝脸上的笑容,也是多年未见了,心道这韩悝果然是一位贤才,即使比不上前国相汯衽佄的贤能,也是差不了多少。
或许还能够稍稍胜之……
高锦也是如此想到。
九月初七,王宫内武帝专用的鸾车一早便是驶出宫门,来到韩悝下榻的沮府别院,接走了韩悝。
高锦来到宫门外的官署,也是向着值班的官吏传令今日武帝将无暇顾及政事,一应交由国相百里槐全权处置,无须上报宣政殿。
接着,又是一整日,戌时灯火通明的宣政殿中,武帝已经是与韩悝席地而坐,言语之中甚是亲切,不过碍于夜色已深,武帝亲送韩悝于宣政殿下。
今日讲的主要是《定国七策》,武帝听得津津有味,兴趣大开。
而此时,宛城内虽是夜色笼罩,却是因为这两天王宫内的动静而震动。
武帝居然接见了那卫人韩悝?!
面对这个消息,众人是有喜有忧,不过震惊之色毫无意外。
公子信也是得到了消息,见缝插针,让府中管家王孟为韩悝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送了过去,与此同时,相同的动作已是在权贵之家不绝于目。
武帝单独接见了韩悝两日,且不乏有消息灵通者得到武帝亲送韩悝下殿的消息,顿时意识到,武国或许又要出现一位真正的权臣了!
而上一位,众多权贵还是记忆犹新,当初宛城西郊的权贵血迹尚未干涸呢,武国的改制也是像一根荆棘提醒着众人那位的名字。
汯衽佄!
再一日,又是整整一日的功夫,韩悝留在了宣政殿为武帝讲述了其“法制”主张,其中不少地方与前国相汯衽佄的“制治”主张,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韩悝拿出了耗费半年时间编纂的《武国律》,武帝才是放下了君主身段,向着韩悝承诺道:“韩子以国士之才待朕,朕也必然以国士之名待卿!”
是夜,武帝拟书,建上林苑,并以韩悝为尚书令。
待武帝觉得稍稍不妥之后,方才对高锦吩咐道:“明日小朝议,入朝之臣暂定为客卿韩悝,国相百里槐,把劣……皇六子也是一并叫上吧。”
听着武帝差点脱口而出的“劣子”,高锦也是笑笑,随即应下了。
九月初九,武帝加开小朝议,极为低调,入朝之臣唯有三位而已。
林玧琰接到上朝的通知,一想到这两日宛城内的风声,也是意说到,上林苑一事已经是拉开序幕了。
百里槐被武帝先请进宣政殿半个时辰,为的便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