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没有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问道:“青坑村的太公分猪肉,是不是按人头来分?”
张元富不料唐晨居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慢慢地坐下道:“唐师傅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随意问两句话。如果张老板觉得为难,可以不答。”唐晨很是淡定地夹起一个流沙包,撕开包子下面的纸,吃了起来:“嗯,不错,不错……”
王东旭见气氛有些尴尬,替张元富说道:“不错,南海市的农村,大抵都是按人头来分猪肉的。”
所谓“太公分猪肉”里面的按人头来分,也特指男丁,女人是没有份的。村里人生下男孩子后,要在新年的元宵节期间在祖屋悬挂一盏花灯,灯笼上写着这个男孩儿的姓名,告慰列祖列宗,族中又添了一灯,拜祭礼成后宴请族人。这个挂过灯的男孩子才算是“丁”,族长把这个小儿的名字写入族谱后,他就是这个宗族的一员。逢年过节分钱粮和猪肉时,就按族谱中的男丁来分配。如果全家都是女的,那就一份也没有。
后来,“太公分猪肉”慢慢变成了在每年的清明节和重阳节(即所谓春秋二祭)于祠堂举行祭祖仪式,仪式后由村内德高望重之人将猪肉分给老人(男性)与男婴。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乡下祭祖分猪肉也不论男女了。
“那就是了。”唐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然后缓缓地说道:“不瞒你们说,昨晚我用手机看新闻,发现这两年马来的经济不太景气,然后才想到张老板也是马来的大老板,所以才觉得张老板此次回乡,并非单纯是为了找祖屋,而是想找风水问题吧?”
王东旭有点不解地说道:“唐师傅,你这新闻从哪里看来的?我记得马来的经济,发展得非常好啊?”
唐晨微微一笑道:“是好是坏,唯有张老板自己最清楚,是吧?”
张元富默不作声,包厢内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唐晨似乎没有感觉一样,还是自顾自地吃着茶点。
良久,张元富才开口说道:“果然明人面前说不得暗话,唐师傅所言,直如亲见。”
这句话间接地表明了马来确实碰到经济难题了,甚至连大富豪张元富都躲不开。
王东旭愕然,喃喃地说道:“不对啊,难道……电视台也会撒谎?”
“不是,只是马来人不想承认罢了。”张元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除了国际油价大跌的因素,货币的大幅贬值和商品及服务税的引进,使得马来这两年的国民生产总值gdp增长率已经不足5。马来货币持续走弱,国内局势的不确定性和液化天然气价格的走低进一步削弱了马来的能源投资,导致政府支出有所减少,对国内需求也非常不利……”
随着张元富的侃侃而言,王东旭才明白,看似风光的张元富,其实不知道背负了多少债务。
如果资金还转不过来的话,他的资产将会有大半被银行没收了。
怪不得张元富疾病乱投医,竟然跑到青坑村寻找风水问题,原因就在此处。
张元富认真地说道:“唐师傅,你既然都能看出问题了,可能搭救我一番?”
“不能。”唐晨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张元富大失所望,瘫坐在椅子上,问道:“为什么?”
“虽然我们相信风水,但是从来没有觉得风水就是一切。其实在我们看来,风水只是辅助的手段。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由于自身的不足,这才需要弥补罢了。”唐晨缓缓地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想要改变一个人,要看他的命运,风水、积阴德和读书,不过都是辅助手段罢了。时也,运也,命也,张老板也应该知道这个吧?”
张元富喃喃地说道:“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青坑村已经失运了,本来天生天成一个三元宝地,村里人不懂珍惜,没有了香火加持,两元之运都是勉强支撑到。现如今,龙脉转移,土地庙的风水宝地,已经彻底失运了。至于为何没有香火之力的加持,恐怕张老板自己都清楚吧?连每年的太公分猪肉,都没多少人凑份子钱,更别说平日里去祭拜土地庙了。”唐晨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东旭不解地说道:“这……不太对啊,张老板都不在青坑村了,村子里的风水,怎么还会照拂他呢?这在风水学上讲不通啊!”
“确实,如果祖宅不住人了,是没办法影响人的。但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祖宅里面,还有祖先灵牌位……”唐晨笑着说道。
王东旭也醒悟了过来:“唐师傅的意思是,土地庙就是张老板的祖宅原址?”
唐晨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土地庙虽是解放前盖的,但张老板的祖宅也早就存在了,哪里会是张老板的祖宅?”
张元富原本已经兴起了一丝希望,听到唐晨这么说,又颓然了下去:“真的没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我想知道,张老板的祖上,是做什么的?”
唐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元富。
张元富一愣:“这很重要?”
“非常重要!”唐晨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元富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好吧,跟你说也没事,我的爷爷,我的父亲,都是木匠,家传的手艺……”
王东旭一愣:“这……怎么从来没听张老板你提起过?”
张元富苦笑道:“你以为旧社会的时候,木匠很受人待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