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阙宫是家族式宗门,“公子”便类似于其余宗门的核心弟子,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和顶梁柱。
杀死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或是某个长老、首座的亲传弟子,宗门会觉得十分惋惜,非常痛心,却也一般不会大动干戈,最多派一两个长辈出面讨回公道便是。
但若是核心弟子被杀,那便是要毁宗门根基,这种事情往往是不死不休,连元婴长老都可能会因此出动。
廖让并不怕这个,他又没有宗门,不怕被追杀,追杀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让他犹豫的是,邵明辉的身份有没有可能被自己利用起来做些什么?
考虑着这些,廖让便不想立刻将邵明辉杀死了,但玉符上的命令也要做个样子,因此他想先将邵明辉抓起来。
但不论怎样,必须要快,邵明辉出事的消息此时应当已经到了紫阙宫驻地金丹宗师成文长老那里,最多几分钟功夫他便能赶到。
这般想着,身上种种异相褪去,再次将神念凝聚,准备将邵明辉定住,但后者也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否则轮不到他成为“公子”,掐起一诀,身上宝衣一阵变化,护住了头脸,神念难以穿透,令廖让攻击失效。
接着其手掌一翻,一枚灵阶“神行符”便被他拍在了身上,御剑而起,便要夺路而逃。但向下瞥了一眼,却见波涛之中,“红玉”正抓着船舷,即将船毁人亡。
心中一紧,踏剑俯冲,落到即将倾覆的小船上,一把将红玉抱起,再次起飞。
红玉浑身被水打湿,玲珑娇躯紧贴着他的身体,似乎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即便是生死关头,邵明辉仍旧油然而生一种爱怜,暗下决心即便拼死也要护她周全。
但他方才那一耽搁,廖让已经赶了上来,抬手以灵力化作牢笼,正待将其再次禁锢。
邵明辉拼命催动飞剑躲避,而红玉则两只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右手还像是怕冷一般伸进了他的兜帽间,反手勾着他的后颈。
“公子,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
水浪迸溅,此时的海面上如同正下着一场豪雨,红玉吐息如兰,凑在了他耳旁说话。
邵明辉躲避着廖让的进攻,听闻这话便有些恍惚分心,“什、什么?”
“你用,了,那么多,人,才把我,完成,杀了,我,那么、多遍,却还,以为,我会,爱你”红玉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作了仇恨与疯狂,反勾着邵明辉后颈右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一枚细小符箓突然燃尽,“邵明辉,你真是,太,自恋了!”
邵明辉听前半句还以为会有什么转折,后半句听完浑身冰凉,连躲避廖让进攻都忘了,后者灵力牢笼瞬时将之捆缚住,令其周身不能动弹。
便在这时,红玉手指尖一枚乌黑飞梭成型,其上凝聚无穷怨恨,仿佛寄身其体内的数百冤魂都凭附其上,带着恨不能食肉寝皮的刻骨仇恨,贴着邵明辉后颈激发。
噗的一下,几乎没有任何阻碍,那飞梭便将邵明辉颈骨折断,从喉间射出,破空而去,带出一声尖利至极的厉啸,飞行百丈之后于半空化作点点莹光消散,遥遥传来几声欣慰的抽噎。
“追魂梭!”廖让一惊,却见那名先前所见的绝美女子面目含笑,松开手,仰身自半空坠下,噗通一声落入海中。
他赶紧去看邵明辉,只见其头颅耷拉着,脖子只剩了一丝皮肉连在躯干上,浑身乌黑,血肉干瘪,仿佛已经死了两三日一般。
……
秉天印虚影激发的瞬间,紫阙宫驻地中,成文长老腰间一枚玉符啪的一声破碎。
后者一惊,霍然起身,“不好!公子!”
金丹级数神念再无保留,朝镇中铺展开来,不过片刻,便感知到逍遥海中央秉天印的气息。
“该死!是谁如此狗胆!”
成文长老不敢耽搁,招出一杆通体碧蓝的大旗,将自己身形一裹,便朝逍遥海中央遁去。
与此同时,各宗驻地金丹宗师们纷纷有所感应,秉天印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即便不展开神念亦能觉察得到。几道神念隔空交流了一番,亦向逍遥海而去。
……
逍遥海中,龙渊阁驻地,第三层“人字层”,方元石突然从书卷中抬起了头。一双眸子骤然转作漆黑,“觉醒的灵种?还有钥匙在……但这种感觉,为何不是墨非?”
他快步来到人字层边缘,凭栏远眺,只见几百丈外,水面腾起巨大海浪。他看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却能意识到一颗灵种自半空坠下,跌入了海面。
“那是谁?不,这个问题不重要,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颗带有钥匙的觉醒灵种,还不在其原主人身边!只要吞掉它,也许便能够回想起更多记忆,甚至记起本体的所在!”
想罢不再犹豫,转身下楼,对与其擦肩而过的祝清怡视而不见。
“方师……”祝清怡只开口叫了一半,便见方元石转过了一道拐角,头也不回的走了,心下疑惑,却立刻追了过去,“方师弟,等等!你去哪?江师叔方才传话让所有弟子都待在原位,不可擅……”
然而转过拐角一看,方元石已经不见了踪影。
……
廖让手中拎着邵明辉的尸身,有些惊疑不定,眼瞅着那名女子跌入海面也未加阻止,他知道成文必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正准备就此远遁,玉符却再次传来了一行文字:“做得好,廖果儿还你。抬眼看。”
廖让一惊,抬眼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