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说,是最早一批,觉察到朝中隐患的有识之士,同时也是对女直人,也是最早一批产生警惕的人。可惜,他得罪过童贯等人,结果在池州流放多年,方才回还。
对这样一个人,玉尹非常敬佩。
只是和玉尹走的路线不同,朱梦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徽宗皇帝身上。
“而今朝中多宵小横行,奸臣当道。
官家是受了那些奸臣的蒙蔽,还会有而今举措。只要官家能够清醒,则宵小也将无处遁形。到时候,朝堂上必然一派清明,以官家之英明,怎可能坐视虏人做大?”
倒也不能说,朱梦说便是错的。
只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不免有些可笑。
没错,徽宗皇帝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是个少有的名士皇帝。问题是,他若只是个名士也就罢了,偏偏把那名士才子的习性,带到了朝堂之上,又如何不会动荡?
这个人,绝非明君人选。
但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皇帝身上。
朱梦说如此,日后的岳飞不同样如此?
徽宗皇帝难道就不知道女直人的威胁吗?
他很清楚!
只不过,他却不愿意承认。
因为,那女直人做大,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
只是这些话,玉尹没办法和朱梦说讨论。
若真个说出来,只怕不等第二天,他玉尹便要人头落地。
所以,玉尹只能期盼,朱梦说能把言论缓和一二,同时他也努力操作,在市井中提醒,让人们提高对女直人的关注。总之,朱梦说的文章大多是在小范围内流传。
太学生,国子监,还有那些个士大夫们一说起来,便是‘那个强项朱三郎又回来了’。如此而已……而玉尹和陈东主持的‘玉东讲史’,则在民间声望更高,几乎每一期‘玉东讲史’出来,都会在各大酒店茶肆中流传,成为人们讨论的话题。(《》)
报馆中,似乎出现了两个体系。
以高尧卿、李逸风、朱梦说等人为首,主张增加正刊、
他们所针对的群体,主要是以士大夫为首的精英团体为主,所以文章是精雕细琢,用词讲究。
而朱绚和玉尹,则是另一个体系。
他们强力要求保持副刊的比例,讨论的多是风花雪月,讲的是坊巷中故事,针对的是那些贩夫走卒。双方分歧虽然严重,却始终保持克制,也没有出现太大冲突。
不过玉尹却知道,这冲突早晚会出现,只不过而今时机,尚未成熟。
黄裳提醒的事情已经开始显露端倪,李若水通过不断在周刊发表文章,获得了足够的影响力。但是在目前的状况下,他们尚不能把握周刊,所以没有其他手段。
玉尹也只能在暗地里,不断加强自己的力量。
以陈东为首的一些贫困太学生,正围绕着玉尹,逐渐形成了一个圈子。
如果在从前,玉尹想要聚拢这些人,并不容易。
但而今,他师从黄裳,也算是有了出身。虽然未得到什么功名,可这出身有了,便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至少陈东、张择端这些人,对玉尹的敬重在日益加深。
令玉尹感到奇怪的,还是朱绚。
按道理说,朱绚应该是站在李逸风他们那边才对,毕竟也是官宦子弟,更是同窗好友。
可在玉尹和李逸风等人的几次分歧中,朱绚却选择了玉尹一边。
这正和了玉尹的心思,本来就想要拉拢朱绚,没想到他却自己靠过来……可为什么呢?为什么朱绚会站在自己一边?这也使得玉尹感到疑惑,更为之有些困扰。
“我朱氏一门,看似风光无限。
我呢,身为朱氏子弟,好像也快活逍遥。只是,这大家族的苦,外人又如何明白?”
重九之时,寒露到来。
天气一天似一天寒冷,塞北地区,甚至在晨间出现了结冰现象。
朱绚吃多了酒,和玉尹吐露心声:“十二姊身份尊贵不可言,大伯父而今官拜节度使,表面上看来,我前程无限。可实际上……小乙可知道,我朱氏门内,有子弟几多?我告诉你,便是我们嫡房一支,就有四十余人。若再算上庶支旁支,加起来已逾百人。这许多子弟,不可能一一照顾到,总有些人,要被漠视,甚至放弃。
我便是那被漠视的子弟之一,每月例钱不过十贯。
你别笑,这十贯钱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很多,可是……身在太学,少不得要有应酬。人家都以为我是太子妃的兄弟,手头阔绰。但实际上,便连李大郎也比不得。
小乙,我帮你,有两个原因。
这一来,我是得了人嘱托,要我帮衬你……你别问我是谁嘱托,反正那些人,我拒绝不得;二来,我也确实看重你才学。以前你没个出身,也难成气候。而今你拜在演山先生门下,也就有了前程……你能赚钱,而且很实在。李大郎他们,虽说也有才学,而且也是实在做事,但却比不得你。这一点,周刊的状况便能看出端倪。
大郎他们当初办那劳什子开封邸报,赔得是一干二净。
小乙你接手之后,这大宋时代周刊是蒸蒸日上。报馆可以少了李大郎,甚至李博士他们,却少不得小乙你。而今我每月能得百贯分红,更因这周刊,被家族渐渐重视……你说,这等情况下,我不帮你,难道帮李大郎?若那般,才忒坏了脑袋。”
朱绚说的非常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