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前两百一十八年,大秦,韩国旧地。
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一方四合院内。
这座四合院从外面看与被灭国后城内各处萧索破败的境况别无二致,进了正门,假山绿植也是倒的倒,枯的枯。瓦上不知已经几年落叶无人打扫,随风飘下几片,很是应景的凄凉。走廊过道倒是经人打扫很是干净,由此可见这里活动出入的人不少。
“吱呀。”
正堂屋的一扇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面色肃穆但气宇不凡的年轻公子从里面走出,后面跟了另一个打扮相似但是年长许多的书生。
年轻公子发髻上扎了条白绫,一身素服。从打开又马上严严实实合上的门缝中隐约可以看到屋内俨然是灵堂的布置。死在这个败落的国家和萧瑟的季节,真是悲哉。
两人前后出了门,径直来到了西边的一个书房。偌大的书房,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只是在书桌上稍作清理后摆了简单的笔墨纸砚,瓶插,挂画,木屏风,以及那精致大气的书架上本应该琳琅满目的典籍文献都已无迹可寻。国家败亡,百姓何以聊生。
“子房”,落座后中年男子对年轻公子开口,“如今你弟弟刚刚去世,你们家世代在韩国为相,如此草草举办丧礼后将他薄葬,于情于理也不符啊,还望子房能够三思而行,再做考虑。”
“先生,如今暴秦兼并天下,六国尽数亡于其手,各国王公贵族,名仕大儒皆遭其屠戮。幸免的有识之士莫不是暗中活动,只求得诛暴君。今日我张良弟死不葬,只因为现如今正是我大计将施之际,此次关乎数年来谋划的成败,不可有失。若是我张良有朝一日也不是因为灭秦而死,那大可将我草席裹而葬之!”原来这公子就是年纪轻轻便因国仇家恨而立志灭秦的张良。
“子房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听罢中年书生微微叹道,“只是那秦王几经刺杀,如今警惕有加,加之尉缭给他准备的正副车辇,你要行此大计,难啊。”中年书生的话语中,既有无奈也饱含关切。张良是他熟识的年轻人里少有的年少而有勇有谋之人,他是在不忍心他以卵击石。
“先生放心,我不是鲁莽之人,这次行动谋划了数年,不管成败与否,我足以自保。”张良回答到。“这些年我名为游历和求学,实则暗中联络了许多有识之士,如今散尽家财,加之各方义士相助,已经训练了一名忠贞可靠的大力士,他在齐国旧地日夜苦练,如今投掷数百斤铁球已是百发百中。不久后暴君南巡将至,届时便是我为国雪耻,显我张家世代为相的忠义之时。”张良的眼神凛冽,已经分不清那是忠义还是仇恨。
“方才我说的尉缭给秦王准备的正副车辇,你们可有方法应对?”看似精心策划,中年书生却对此心怀隐忧。不是他们纸上谈兵,而是秦王身边的尉缭、李斯等人实在太过精明,难以轻易突破他们的防御行刺秦王。
“先生放心,尉缭此计虽然使我困扰数年,但如今已经有破解之法。所谓铜墙铁壁,破于内而不破于外。此次,万无一失。”
中国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已经研墨铺纸。血红一划还是黯淡收场,就要看老黄二十多年的隔空布局了。
秦王行宫。
秦王身披龙袍,端坐王位。左右两三米外是站立不语的李斯和尉缭。两行长灯火苗直直向上,轻轻摇曳着,似乎给这千古一帝照亮了明日出行的路。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南巡了,一统天下之后为了使六国旧臣和百姓归顺,也为了体察民情,这位自诩德盖三皇功过五帝的天子,他带着身边几位重臣,带着数千数万百战精英,踏过了数不清量不完的土地。对于这种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很满意,也很沉溺。
大殿中央,一个身着巫师道服,手持幡旗的人着魔似的跳动,他另一只手持龟甲,不停地晃动,口中低声吟唱着数千年后注定断绝的古老歌谣。
“哗……”
“当。”
一枚古钱币自龟壳中被摇出,轻轻地落在属于当今唯一一个天子的土地上。
“大王,后。”
“大王,后。”
“大王,后。”
说完,巫师匍匐后退数步,转身离去,一言不发,。
“大王,明日便要经过博浪沙,此处山高路窄,易于伏击,还请大王移驾后辇,以保龙体万无一失。”巫师走后,李斯到殿中央伏地请奏。
“尉缭,你意下如何?”
“回大王,李斯所言属实。此次我还会加派士卒先行开道,驱散闲杂人等,大王移驾后辇,不失为上策。”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秦王丢下手中的竹简,语气中颇有不耐。
李斯与尉缭相视无言。对于秦王的不满,他们各怀心思。
这一夜,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在秦王行宫中。除了一个按例巡逻的卫士,无人在意。
巫师居所门前的灯笼,右边的烛火比左边的莫名其妙黯淡了不少。
这个晚上,秦王行宫一如既往宁静祥和。没有单刀赴会的刺客,也没有成群自投罗网的杀手。灯火辉煌,兵戈休止。
十里开外。下半夜。
一个人影潜入了山间小村庄一户人家。一盏茶之后,一行人悄然离去,主人家一边踹着门口从未吠过的狗一边大骂:“死狗,滚出去,再进来我炖了你!”恨不得全村人都能听见。
同样是这个晚上,博浪沙的一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