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方的另一座山峰上,有两个家伙潜伏在密林间的山石后,正探着脑袋张望着山脚下河泛之地的动静,他们是一人一妖。
那人顶着铮亮的大光头,如今已很少有民众还认识他,但他当年在金乌国中可是大名鼎鼎、位高权重,是四位大祭之一,名叫金提昂。金乌国已灭,连金乌老祖都让伯羿给撕了,当年国中的四位大祭有三位殒身于围刺伯羿的行动中。
金提昂并没有参加那次行动,事后他吓得跑进了贺兰山西侧的大荒中,好多年没有再公开露面,此刻却现身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伯羿受中华万众的敬仰,但若说世上还有谁最痛恨伯羿,恐怕就是金提昂了。
不论金提昂再痛恨伯羿,伯羿也早已不在,就算伯羿还在,他也根本不会把金提昂这种人当回事。谁爱恨就恨呗,伯羿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战神,斩杀妖邪无数,难道还怕与谁结仇吗?
金提昂正以神念对同伴道:“真没想到,洛神竟然出手帮伯禹,盖子大王失手被斩,可惜了、太可惜了!假如方才我们出手帮一把,盖子大王未必能输。”
他身边的妖物并未以人形显现,就是一条颜色斑斓的花斑蝰原身,顶着硕大的三角形脑袋、口中吐着分叉的红信,样子十分人。
花斑蝰仿佛在倒抽凉气,心有余悸地以神念答道:“众大王派我俩来巡山,事先已有吩咐,河泛以及山这边的事情先不要管,只查探动静虚实。河泛是洛神的地盘,她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与我们无关。其实今日就算洛神不插手,盖子大王也讨不了好,宗盐那娘们太吓人了!”
金提昂不满道:“你怕什么怕,她不就是长的难看吗?刚才如果我们也出手了,弄不好就把她给收拾了!”
花斑蝰摇着脑袋道:“我等若插手,就等于得罪了洛神,这是河泛之地的事情,与大荒众大王无关。洛神只不过是出手偷袭,根本就没有施展真正的神通呢。”
金提昂:“待将来治理了河泛之地,难道他们就不会对付大荒中的众大王吗?你可别忘了,当初伯羿在南荒是怎么做的!”
花斑蝰仍然摇头道:“伯禹为治水而来,不会在河泛之地久留,几年之后就会走,帮他的那些高手也都会离开。若河泛之地得到治理,山中部族只会回迁沃野,跟大荒不会发生冲突。……再说了,伯羿已经不在了,我们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金提昂冷笑道:“那宗盐斩杀与驱逐了众大王那么臣属,我们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吗?假如是这样,今后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供奉众大王?……伯羿虽已不在,而宗盐今日就已经这么厉害,来日谁敢保证她不会成为另一个伯羿?”
花斑蝰莫名打了个冷战,三角脑袋向周围转了一圈道:“你可别吓我!”
金提昂:“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别说她现在还不是伯羿,就算是当年的伯羿,不也殒落于人间了吗?那宗盐既已与众大王结仇,不如找机会早点了结她!”
花斑蝰:“今天可不是好机会,再说了,以我们俩的本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你嘴上倒是不怕,可是当年伯羿崩塌大陇山时,你怎么躲起来不敢阻止啊?我们只需将今日所见的情况回报给众大王即可,宗盐此人,将众大王来必不会放过。”
金提昂:“要动手得趁早,就今日所见,那娘们是越来越厉害了!”
花斑蝰又盘起身子道:“事情都看见了,我们赶紧走吧。我总觉得这里冷嗖嗖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住了。”
金提昂:“你自己就是毒蛇!”
就在这时,他发现花斑蝰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心知不妙便欲遁走,随即感觉自己也动不了了。他们在山林中原本自以为潜藏得很好,刚才有风吹过,上方的大树上落下了不少叶子,也没有引起两人特别的警觉,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远方的宗盐和洛神吸引了。
这一人一妖却没有发现,就在洛神离去之后,宗盐与少务走回高坡之时,夹杂在落叶间有几片无色透明的羽毛,一落在他们身上便迅速化为无形的丝绒,将他们的身形包裹,就连一身神通法力都被禁锢。一人一腰惊慌中抬眼,眼前的半空已站着一位黄衣修士。
方才宗盐和盖子大王激斗时,金提昂的光脑门抬得有点高,情绪也有点激动,结果被云端上的黄鹤发现了。以金提昂与花斑蝰的修为,黄鹤想收拾他们本也需费一番手脚,但这俩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嘀咕呢,给了黄鹤一个突然偷袭的机会。
今日的连番斗法,决定胜负结果的手段几乎全是偷袭,以有心攻无备。宗盐斩伤盖子大王的那一戟是出其不意,宓妃束缚盖子大王的神通是出乎意料,此刻黄鹤突然擒获了这一人一妖,则发生在无声无息间不为人知。
黄鹤站在那里,并未掩饰强大的神气威压,花斑蝰不能动,却以奇异的方式战战兢兢地发出人言道:“您是大荒中的哪位大王,不知我等有何开罪之处?”
以花斑蝰的见识,黄鹤的威压气息丝毫不比他认识的几位荒王弱,而且能感觉出来对方也是一位妖修,于是把他也当成了一位强大的荒王。花斑蝰所谓的“荒王”,大多是妖修,也可能有别的来。他们修为高超,在大荒中独霸一方,各有各的势力。
若说天下皆知的、曾经最厉害的一位“荒王”,其实就是南荒中的修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