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云娘起身来,目光咄咄逼人,“若你用这功夫杀好人,被我知道了,取你命易如反掌,我师兄到时也救你不下!”
“好得很!”门外胡宫山哈哈大笑,带了青猴儿进来道:“我们师兄妹收了一对儿魑魅魍魉!青猴儿死气白赖要我传他铁布衫功,清风又要讨你的四两拨千斤——一对儿赖子!”四个人不禁相视哈哈一笑,床上的伍次友呻吟一声,翻了个身,口里叫道:“水,水……”
他已三水米不进了,今日一经调治,竟这么快就有了转机,云娘见他苍白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雅秀超俗,想起郝老四方才那番话,不出心里是欢喜是难过,是感慨还是自伤,她转脸看了一眼正俯身珍视伍次友的胡宫山,这个面目可憎心地良善的师兄,追了一辈子吴翠姑,直到翠姑死,也只是将胡宫山看作兄长,翠姑却与那个没良的明珠打得火热!人世间姻缘怎么这样不可思议呀!难道自己也要走师兄的老路不成!
胡宫山见云娘痴痴地望着伍次友不言语,想起自家的身世。不觉也有些酸心,将伍次友手臂掖进被里安抚道:“伍先生,你尽自放心养病,有狗肉道士胡宫山和云娘在此,哪个无常敢来勾你?青猴儿,快煎药去!”
“是宫山兄啊!”伍次友已完全清醒了,乍见郝老四也在病榻前笑,不禁浑身一颤,“老四兄弟!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在这里!”
“无量寿佛,伍先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兀自不忘故人,古风可佩!”胡宫山笑道:“你的那个郝老四确已死了,他是我道士的徒儿清风——觉得身上好些了?”
“噢!”伍次友平躺着,由云娘一匙一匙喂水给他喝,沉静了一会儿,伍次友道:“胡兄,亏了你这副好身手啊——方才,仿佛听外头有锣声,是怎么回事呢?”
“弄了他们几箱药,正在哪儿撞屈呢!”青猴儿笑道:“本来我们也不想大做,只这钟三郎的龟孙们也忒古怪刁恶,他们竟不是为了赚钱,压着货物,却要聚起来一把火烧掉!”伍次友默谋良久道:“宫山兄,此中大有文章呀!你一向以济世为怀,深知民为国本的道理,民心不稳,则国本难固——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扰乱民心,激变百姓,也太狠毒了!”
胡宫山黄脸一沉,他被感动了:人病到这个份上,想的还是社稷和苍生,这份心胸比自己撮药济世不知要阔大几多!呆了半响,胡宫山方叹道:“伍先生呐,你的话老胡都明白,从前事已不堪再提,你好好养病,老胡治好你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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