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司马威如今的身份不同了,都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护驾有功,又是当今王后的亲哥哥,是炙手可热的显贵。今儿个见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护持着一顶青布小轿,倒有点奇怪了。哎,这轿子里坐的人难道比司马大人的身份还贵重吗?
郭彰静静地坐在小轿里,心里十分复杂,为君王效力,是家族赋予他的使命与期望,也是他从小的志向,如今这个志向终于要实现了,只是现在,自己又有了新的愿望。
一个不顾一切要达到的愿望。
小轿缓缓前行,只听外边一声高呼:
“此处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司马威翻身下马,正要上前答话,从里面飞跑出一个太监大声喊道:
“王上有旨,特许郭彰先生乘轿入宫。”
侍卫们一听,连忙闪开,让出一条路来。司马威手扶轿扛前导,小轿颤颤悠悠地抬进了皇宫。
千里奔腾云中志,何来伯乐一赏识。可上九天揽日月,开疆拓土向边陲。如今自己已经被伯乐赏识并即将委以重任,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了。
没有翠姑在身边,自己即便成了大事又有什么意义呢?旁人不过是羡慕或是嫉妒罢了,真正能与他分享这喜悦的人现在却不在身边。
所以一定要达到那个愿望!
正在殿内等待朝见的文武百官更是糊涂。一个最常见,最普通、平民百姓谁都能坐的青布小轿竟然抬进了王宫,护轿的又是在王上面前最得宠的司马威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呢?看那司马威毕恭毕敬的样子大伙更想不通了,这小轿里到底坐的是哪位大人呢?
小轿终于在太和殿门口停下了,司马威掀起轿帘,把郭彰扶下了轿。御前侍卫谢澜气字轩昂地走下台阶,面南而立高声说道:
“奉上谕,着郭彰进殿见驾。钦此。”说完又上前一步低声说:
“表弟,你可大喜了!”
郭彰装作晕头晕脑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明白,这是对他最有利的,最好的伪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司马威神密地一笑说:
“啊,先生不要着急,上去您就知道了。”说着和谢澜一边一个拉着他走上丹墀。
郭彰和他们进殿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行完礼一抬头,他不禁愣住了:啊!在这庄严肃穆、金壁辉煌。异香扑鼻、光彩夺目的太和殿里,在那镶玉嵌宝、雕龙涂金、至尊至贵、神圣无比的御座之上,头戴金冠,端然高坐的人正是自己数年来嬉笑玩乐,谈天说地的好友——齐二。不,现在要叫他王上了。看看两边,站满了王室宗亲,九卿部院文武百官、大小臣僚,却都是一个个躬身侍立,没有一点儿声音。再看看前面谢澜等一班子侍卫,个个精神抖擞地侍立在萧稹的身后。
饶是他先前有所准备,真正见到这样庞大的架势也有些措手不及,不是听自家大伯描述中的大殿,而是自己真正看得到的,触碰得到的,若有若无的闻得到龙诞香味道的,巍峨的王宫,实在是不一样的。
啊!这是真的,齐二就是王上,是齐国的君主,他脱口而出叫道:
“齐——那个二字还没出口,亏他聪明马上改口为:“齐主万岁!”说完便深深地磕下头去。
看着平常倜傥fēng_liú、挥洒自如的郭彰被司马威他们摆布得如痴似呆,看郭彰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地跪着,萧稹的心里真是不由得感到一种骄傲和满足,更加体验到主载天下的威风。可是,霎时间,他又觉得一阵惆怅,几年来,半师半友,亲密无间的情意从此完了。又想到郭彰刚刚痛失爱人,现在也不知心情如何,只说了声:
“先生请起,赐坐!”
郭彰还是跪着没动。司马威上来把他扶起来,坐在小太监搬来的绣墩上。
就听萧稹说道:“郭彰先生,数年来与你谈天说地,畅所欲言让我十分痛快,蒙你诚挚之言亦让我获益匪浅,我既想结交先生,听学子真心之言,所以我不得不将身份隐瞒,还望先生体量我的难处。”
萧稹这番话说出来,郭彰豁然开朗,之前的许多猜疑,不明之事,一下子全明白了。
无论是怎样的身份,萧稹依旧是那个逍遥自在,不拘小节的萧稹,他的心,是不会变的。
郭彰站起身来躬身答道:
“臣一介寒儒,以布衣亵渎君主,谬讲经义,有污圣听,请王上治臣不恭之罪!”
萧稹摆手笑道,“哎,先生言重了,你何罪之有?如果刚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王上,那么我怎么能听到你的金石之言呢!咱们又如何举杯痛饮呢?郭彰,今日我请你来,为的是向众官宣诏,咱们君臣之名虽定,朋友之情常存,希望咱们还一如既往。”
听到这话,郭彰也感激涕零,跪下磕头谢恩,又听康熙说道:
“先生请坐,谢澜,取先生当年策试的卷子来。”
谢澜听得这一声,忙从太监手中取过一卷文书呈上。萧稹将卷纸展开,微笑着又看一眼,然后交与萧杰,说道:“这是三年前郭彰先生应试的卷子《论为官者贪赃乱国》。不但文笔雄劲,气势磅礴,而且立论精辟,谋国深远,陈述治国要略,精深之至,实力不可多得之佳作。你给大家念念,如果朝臣当中都能像郭彰先生这样,曹泽萧稹之流怎么能专权,如果天下士子都能像郭彰先生这样,我大齐何愁不日益倡盛。你念给大家听听。”
萧杰知道为了这份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