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从高空中一下子沉落下来,“舍生取义”四个字闪电一样划过,划得他的心一阵疼痛:这样一个人物,竟迟至今日才发现!怪不得连一向刚正不阿的薛必隆也亲自替他求情。
他沉思一下,提高了嗓音朝外喊道:“叫刑部尚书进来!”
刑部尚书陈正治“遵旨”地答应一声,三步两步跨进来,还没有跪稳便听萧稹问道:“你们准备将傅师行如何处置?”
“腰斩!”陈正治不假思索应口答道。
“不能轻一点么?”
“回王上的话,臣只能依律定罪。”陈正治说道,“恩自上出,减刑轻判应由王上特典。”
“嗯。那就……弃市吧。”萧稹仿佛在重压下吁了一口气,瞟一眼傅师行,又道,“你方才说得很好,我成全你——不要怨我狠心,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毕竟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你还有什么话么?哦,你的老母、幼子,我自当关照户部着意抚恤……”
萧稹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傅师行。
“罪臣无话可言……”傅师行此刻听到老母、幼子,真比万箭钻心还要难过。他饱含着泪水,强压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伏地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大礼,颤声说道:“谢恩……”站起身来又向薛必隆和孙大荣各作了一个长揖,含泪笑道:“恩师、荣兄,兄弟就此别过了!”说罢,便提着大镣昂首向厅外走去。
“站住!”萧稹突然起身断喝一声。原本镇静从容的脸一下子涨得血红,几步从厅中跨出,目光如电地盯着陈正治,一迭连声命道:“给他去刑!”说着脚步不停地走近傅师行,一边看着两个司道官员忙不迭地开锁去刑,一边抚着傅师行的肩头说道:“好!果然是肝胆照人,果然是烈烈丈夫!杀你这样的臣子,我岂不成了桀纣之君?”
傅师行原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弄愣了,待明白过来,哪里还控制得在自己,扑身伏地嚎啕大哭。
“你先在都城住下。”萧稹扶起傅师行,替他拍掉臂上尘埃,轻声说道,“你的朋友有不少在都城供职。你在他们家养养身体,有什么奏陈、建议,暂由薛必隆代呈,我要用你这块石头,叫你重回边境做官,你可敢?”
“奴才有何不敢?”傅师行大声答道。
“虽是个文官,性情倒像武官一样有些莽撞啊。”萧稹侧头看看薛必隆,“真是什么样的师傅,什么样的徒弟啊。”
“这......”仿佛被说到了痛处,薛必隆咳嗽了几声,立马转移话题,“王上惜才固然是好事,只是三朝那边还是要有所交代的。”
“说的是,不过与三朝即将开战的事是板上钉钉了。”想着边境日益燃起的战火,白辰轩,周辰他们从远方带来关于穿越者的消息,以及白辰逸那封充满着挑衅嘲讽的书信,萧稹更加确定这一点,直言道,“长痛不如短痛,不能任由他们再这么下去了。”
“先被声张,告诉司马倪,萧杰他们暗地里做好准备吧。”萧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