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凌晨刚至,雨早停了。
借着月光,沿山道奔袭十余里,抬头看见悬崖峭壁之上修有一条石梯,这石梯既长又堵直通山顶,山顶灯光通明是个道观。——谢宫宝不做停留,顺着石阶快速登顶,在太清宫门口敲了几下门,屋内没人应声,也没人开门。
谢宫宝耳尖,听见门内有喘息声。
当下生疑,想也没想,跳墙而入。
这太清宫有二十余人看家护院,听到敲门声正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猛见有人跳进屋来,当场吓得鬼喊鬼叫,四散奔逃。——谢宫宝眼疾手快,逮住一人,喝问:“你们叫什么叫!跑什么跑!”
那人扭头愕看,拍拍胸口,死里逃生的泄了口气,冲众人喊话:“大家都别慌,来的是人,不是红毛尸王,也不是那娃儿!”
太清宫众弟子瞧清状况,哄然一笑,纷纷靠来。
与适才逃命相比,此时昂头轻蔑,极是傲慢。
他们把谢宫宝堵在院中,怒眉厉眼瞅着:
“哪里来的大胆凡人,敢闯我仙宫!”
“敢闯我仙宫,把他给我剁了!”
“……!”
这一幅幅罗刹般的嘴脸,倘若换作常人,早被吓得双腿发软了。但谢宫宝岂是常人,别说是言语恐吓,就算刀剑相加百十人围攻又有何惧:“太清宫果然名不虚传!连轩仙流近天之地都不敢自称仙宫,你们太清宫好狂妄!都别嚷嚷,我是来找陈幻山的,不是来找茬的,你们谁去给我通报一声。”
“我师傅名讳岂是你一个凡人可以直呼的!”
“爷看你就是找死来的,敢在我仙宫撒野!”
“……!”
太清宫弟子见谢宫宝直呼陈幻山名讳,哪能忍得,纷纷拔出兵刃招呼过来。——谢宫宝冷哼一声,将真气灌入八荒琴,揽月剑顿时开鞘飞出,在半空自行窜飞舞动,“乒乒乒……”把太清宫弟子手中兵刃全数砍断。
太清宫弟子兀自不服,失了兵器,又来拳脚。
……
……
就在这时,大门“砰”的一声巨响。
不像敲门声,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大门。
众人停下手脚,盯着大门,竖起耳朵聆听。
寂静中,听见门外有怪异粗狂的鼻息声。
听着鼻息声,太清宫众弟子适才嚣张顿即浮上惊恐,他们互相吻指吹气“嘘”,然后轻轻的缓步后退,放佛外面撞门的是个吃人的恶魔。——谢宫宝看他们如此害怕,只觉好笑,心道:“怪了,怎么一个个吓成这样?是僵尸么?太清宫不会连个僵尸都对付不了吧?”
心语未泯,又是一声“砰”响。
门被撞飞,闯进来一只大狗熊。
那狗熊张嘴狂吼,残暴无比。
太清宫弟子当场吓瘫两个,余人都闪去暗处。
谢宫宝艺高胆大,不等狗熊袭人,抢先踢出一脚。——那狗熊中招,在空中翻过一圈重重砸在墙上,只把院墙也砸翻了。奇怪的是,这狗熊中此一招,身形陡然缩小,嗷嗷惨叫奔门逃去。——谢宫宝追到门外,猛地想起骄皮娃娃来。
这骄皮娃娃不是就有一只能大能小的狗熊么?
难道这娃儿从万骨蛊窟逃走之后,来了这里?
若猜测无误,那今晚的事就不是一般的复杂了。
……
……
谢宫宝一招退敌,震慑全场。
他杵在门外,月下孤影,就像个天神。
太清宫的弟子从暗处出来,如仰神一般看着谢宫宝,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谢宫宝是怎么出手打跑狗熊的。仅此一招,他们看出谢宫宝的厉害,再也不敢行猖狂傲慢之举,纷纷哈腰陪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刚才多有得罪,上仙莫怪啊,上仙快请,请到大堂里坐。”
谢宫宝对这些小人嘴脸向来没有好感。
何况修仙之人欺弱凌强,就更生厌了。
谢宫宝懒得答话,只问:“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僵尸和怪兽?”
太清宫众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勾头叹息起来。
他们有心寻求庇佑,也不隐瞒,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原来,僵尸和狗熊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凶煞之物乃是一只红毛尸王和一个周岁娃儿。——那娃儿是六天前出现的,他欺上门来,抓人就走,此后每晚都来,这六天足足抓去二十二人,连陈幻山也被他捉了。——至于红毛尸王是三天前出现的,这尸王倒不来袭击太清宫,只祸害镇中百姓,三天下来咬死了一百多人,故而才酿成尸祸。
谢宫宝听罢心想,看来那娃儿果然是骄皮娃娃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幻山自称真人,居然也让骄皮娃娃捉去。以前真是高估他了,现在看来,他怕是连太阴真气还没修满吧,否则遭遇骄皮娃娃,纵使扭打不过,逃总归是逃得掉的。
等太清宫弟子说完,谢宫宝稍作沉吟,又问:“既然来了凶煞之物,你们为什么不向外求援?这里距离龙涎寺只有两千里,以你们的脚力日夜兼程去龙涎寺求援也不过两天而已,为什么迟迟不动?”
有人回道:“前天已经派人去了。”
谢宫宝道:“前天才去求援,这反应也太慢了。你们有谁可以带我找到那娃儿?”
太清宫弟子面面相觑,有人抢道:“上仙是要去救我师傅么?”
谢宫宝可没想过要救陈幻山,他修为虽高,脾性却跟常人一样,再说他又不是大慈大悲的和尚,救人对他来说全凭一己喜好,喜欢的人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