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在手,水无痕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与原来宛若天渊之别,剑意缭绕冲霄,激荡天地寰宇。这一刻,他充分的展现出了一个顶尖剑客的实力,他并没有击败西门吹雪的意思,他只需要拖住西门吹雪。就足够了。
西门吹雪人未动,剑还没有出鞘,一股让人彻骨生寒的剑意,便是已然腾空而起。一袭白衣如雪,翻飞之间。顷刻之间,虚空涟漪波动,为之一阵扭曲,须臾之间,天际洋洋洒洒的飘落纷纷大雪。
“铮——”西门吹雪豁然转身,没有话语,因为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他手中的利剑,就是他最好的话语,就像是水无痕没有一丝一毫声息的向他拔剑,他也毫不示弱的拔剑出鞘。高昂的剑鸣之声,宛若龙吟一般,穿金裂石般排空而上,顷刻之间,便是已然充斥了周遭偌大的虚空。
“嗤——”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森寒的剑气呼啸着划破虚空,卷起一蓬洁白无比的雪花,白衣胜雪的人,才有如此更胜白雪的剑,比冰雪还要更冷的剑。
水无痕出剑,他的剑气,如流水一般,剑过无痕,剑气所过之处,顿时便是有一片片的虚空,直接湮灭无踪,虽然看似没有段岳霸剑道出手时候的声势浩大,却也是精纯了巅峰状态,威力无比。
“锵!”刺耳无比的金铁交戈之声爆发,漫天的白雪翻飞,乱舞在半空之中,层层的掀飞悬空,来回翻卷不休,两个人的身影闪烁明灭,像是一瞬之间,又像是过了成千上万年之久,剑光犹自在半空中飞舞,两人便已然分开。
身影一闪,西门吹雪已然卓然立于百丈开外,他俯首轻啜,轻轻一吹,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剑锋上的鲜血。
说他无情,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他也曾娶妻生子。他不只会杀人,他甚至曾经救了一心想要杀他的人。他说这世上有许多感情远比仇恨更伟大。他极少笑,可是偶尔展露笑容,就如同春风吹过大地,连远山上亘古的冰雪也会融化。他一向独来独往,却也有朋友。他曾经奋不顾身为朋友挡撰厉害的仇人的追杀。他们的交情如同君子相交般平淡如水,平淡下却是两颗诚挚的心。说他无情,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他从来不愿显露感情。因为他已决心将更多的生命专注于他所信仰的“道”,他的“道”,就是剑。
远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里流星般闪亮的生命,天下无双的剑。他的剑法只有一种——杀人的剑法。他轻轻吹了吹剑上的血,血珠轻轻地在空中划了道弧,落在地上,渗入泥土中,转眼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剑依然如雪般闪亮,映出一张苍白落寞的脸。他的眼神说不出的疲倦说不出的寂寞。
与叶孤城一战,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一战。两人虽是对手,却同样是知己。同样绝世的剑法,同样孤高的性格,同样的寂寞。仇恨并不是他们全部的感情。仇恨中包含了了解与尊敬。而这仇恨本身也是先天的,被动的,无奈的。也许叶孤城恨的只是既然生了叶孤城,为什么还要生西门吹雪。也许西门吹雪恨的也是一样。这一战并没有失败者。若一定说有,那就是叶孤城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名利之心。或者,是因为他已不忍寂寞。
西门吹雪了解叶孤城。所以当叶孤城本应有把握的一剑忽然出现偏差时他就明白了。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能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
到最后,叶孤城是感激西门吹雪的,西门吹雪是尊敬叶孤城的。
“我用那柄剑击败了叶孤城,普天之下还有谁能配让我再用那柄剑?”
西门吹雪成全了叶孤城,叶孤城至少得到了他最后想要的最干净最荣耀的死法。可是西门吹雪自己呢?这种成全的代价,是以后永远独自品尝孤独的寂寞。
水无痕怔怔的看着西门吹雪,他的脖子上。一道浅浅的血线陡然之间乍现而出,一滴殷红血珠垂垂欲坠,在这纷飞满天的大雪天中显得格外刺眼。
“你为何不杀我?”水无痕中隐隐然流露出一抹失望,更多的却是无奈神色,还有着万分的不甘,说话间,连握剑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你的心不静,不静则心不诚,心不诚则不能成就无上剑道。”西门吹雪漠然出声道:“我不杀你。是因为现在的你,不是最强的你,我在等,等你的心静下来,等你的剑静下来。这样我才能够放心出手。”
“原来如此。”水无痕漠然不语,是的,他的心不静,也不够诚,因为适才他出手的时候,没有战胜西门吹雪的自信,他只是想要拖住西门吹雪一段时间而已。
作为一个剑客。他没有了战胜对手的自信,那么,他手中的剑,也就少了几分锋锐。若是面对一般的对手,或许还能达成目的,但是,他面对的却是一个在剑道上已经达到了巅峰的顶尖剑客。所以,这一战。他败了,败在了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