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童贯移镇雄州之后,雄州便完完全全成了一座军事重镇,且成了粮草、物资、军械的中转站。后方源源不断的将粮草、军械运入雄州城来,又从雄州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各地而去。
即是军事重镇,又存储了如许多的粮草、器械。为了安全起见,童贯便将四座城门中的两座给封了起来,只留下一南一北两座城门以供出入。
到得后来,又发觉同一座城门同时进出粮草、器械甚为不便。便有赵良嗣献策,将两座城门的功用重新划定。一切物资、人等皆只能由南门进,亦只能由北门出,如此一来,倒是顺畅不少。
如今东路军已经退回雄州,然则此规矩犹自未改。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王叶。若果郭药师亲自前来,则必定只能由雄州南门进入。想要混到郭药师身边,王叶便只需在雄州南门守株待兔即可。
到得第二日一早,王叶请得童贯军令,领上韩德为护卫,复从种师中麾下借调了数十名士卒,便于雄州南门处设定关卡,盘查起进城人等。
名为盘查,实际上也不是盘查。纯粹便是搭起舞台,让王叶秀一把嚣张跋扈而已。好在当初曾同王衙内打过几番交道,对王衙内那一套,王叶自是学了个七八成。
但见得城门口设下数排拒马,二十余名士卒于拒马后侧站定。旁边又设下青锣伞盖一座。青锣伞盖之下,已经摆好了茶水及桌椅。
王叶便坐于椅上,就着茶水细细品茗,双眼只在进城人等身上转悠。身后,韩德抱刀而立。
普通人进城,自有下面的士卒装模作样的搜查一番。一旦美貌的青春少女乃至衣着光鲜的豪绅官员亲至,王叶这才会起身前来。要么亲自上前调戏一番美貌少女,要么便得将豪绅官员们刁难敲诈一番。
旁边偶尔也有其它巡街的士卒经过,然则早已经得了吩咐,即便闻听得呼救声也不肯前来。
如今正是战时,谁手里有刀谁说了算。众人虽然腹诽不已,却也不敢反抗。即便有官员事后向童贯告状,童贯也只是好言安慰几句而已。
谁让王叶今日正是奉命跋扈,目的便是引得郭药师上钩!
至于郭药师会不会亲来,在旁人看来自是未定之数,唯有王叶深知其必来。
且不说以郭药师这种六姓家奴反复无常的性格,见得辽国衰落,必然想法同宋人搭上关系,以求一条后路。既是如此,如今这种机会,正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公谋私一把,郭药师又岂会放过?
更重要的是后世历史书上可写得明明白白,几个月后童贯第二次伐燕之时,正是凭借郭药师之力,差些许便夺下了析津府。两人若是初识,又岂肯轻易互信?自是早早的便搭上了关系。
原本想着有个一两日好等,谁料得午时刚过,便有一锦衣华服的中年儒生领着两名从人来到了城门外。
却说昨夜郭药师斩下使者头颅以为谢罪之物。二人准备再派使者前来,然则似乎又为人选而发起愁来。
当初定下诱杀耶律大石之计,原本想着此事三五日内便能决之。且为了速度起见,非但粮草,便连军中文人也未曾携带得一名。如今军中全为粗坯,抡起刀子杀人倒是精通的很,若轮到做说客,那就是隔行如隔山了。
萧严那是真的发愁,郭药师则另有心思。
如今辽国日衰,明眼人都知道覆灭再即。郭药师虽抱住了萧干大腿,然则凭萧干之力,于金人、宋人之间自保尚且无力。
所谓狡兔三窟,既是如此,便得先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此次献策同宋人联手共破耶律大石之时,郭药师已有私下同宋人交好之心。若能结交得宋人,万一今后事有缓急,尚有宋人可以投靠。
假作陪同萧严愁了半晌,郭药师便朝萧严开口道:“此去雄州,欲要说动得宋人联手,便得一口才出众之人方可。我军虽空有万人之众,可用者实无一人。末将虽身为武将,然则幼时亦曾攻读诗书。论起口才,到也算有几分。既是无人可用,末将愿请命前往雄州一行。”
萧严虽看不起汉人,唯有这郭药师用起来实在顺手,到底也有几分喜爱之意。转过头来,盯着郭药师看了一阵,这才开口道:“唯有宋人正欲北伐,眼下与我军互为敌手,雄州实为险地。若是忠贤亲去,只怕有性命之虞。此事不妥,不若再于军中细细挑选。”
自己不去又怎能同宋人搭上关系!听得萧严此语,郭药师乘机表忠心道:“能为四军大王效命,末将死又何惧。”然后又开口解释道:“虽则如此,以末将观来,此去实有惊无险。前次使者既已激怒于童贯,亦得全身而退。末将此次正欲软语相求,又岂能有祸?童贯既能忍前次之辱,料来不会为难末将。且末将此去,先自不透露身份,只以说客身份觐见,若彼心意已决,不肯联手,末将自当乘机全身而退。若是天优四军大王,末将侥幸说动得童贯,待到确定其亦有联手之心后,末将自当表露身份,乘机将密约定下。”
闻听此语,萧严尚自踌躇。
郭药师南下心切,赶紧补刀道:“且末将此去,尚且能一探宋人虚实。宋人既欲北伐,同我等联手灭得耶律大石后,亦有同我军刀兵相向之时。如今宋辽两国已百年未见兵刀,实不知彼等虚实如何,末将当乘机前往一探。”
见得郭药师心意已决,萧严便开口道:“即是如此,忠贤可前往一行。万事切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