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于郭药师而言,却也是某种意义上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初为了便于控制手下,便挑动麾下内斗。
如今事到临头,正要麾下齐心出力,却只能自吞苦果。若要领着张令徽、甄五臣二营一齐叛逃,只怕这两个二五仔为了陷害对方,必定抢着向萧干告密。何况如今两营于一处行军,彼此见动静举目便知。即便自己只领着一营叛逃,行事之时必为另一营所察觉。
好不容易等到宋人伸出了橄榄枝,眼看着正是天赐良机,谁料得却为此事所阻。
当下郭药师苦思了半晌,便赶来萧干处来求见。
常胜军为自己大军所挟裹,郭药师亦为自己所挟持于军中,不过瓮中之鳖而已。听得郭药师前来,萧干自知彼必有图谋。只如今自己胜券在握,且看看其作何言语。当下萧干便命人将郭药师唤入。
二人各有加害对方之意,只如今尚未挑明,于外人前犹自言笑晏晏。
当下二人一相见,叙礼已毕,萧干便笑着开口道:“忠贤来得正是时候,如今大军即将过涿州,不日便当于耶律大石交锋。只恐彼辈必据白沟河为守,如此我军又当何以破之?”
郭药师便笑着开口道:“大王休要忧心。如今我众彼寡,即便耶律大石据河而守,彼能守得一处,尚且能守得整条白沟河耶?当可使一部与其对峙,其余人马分数处架设浮桥。即便彼能半渡而击之,我军丢得一处,尚有其余数处可渡。”
萧干闻言笑道:“忠贤好算计,正当如此行事。”
郭药师赶紧陪笑逊谢。
二人又商量得半晌,郭药师觑得机会,赶紧开口道:“大王厚爱,携末将于中军大营,日日亲近。末将自是感激在心。只如今末将离得常胜军已数日,尚且不知彼辈情形若何,敢请回营一探。”
虽说如今已经离了宋境,萧干犹自担心郭药师使诈,如此又岂肯放其离去,便笑着摇头道:“忠贤休要担忧。我大军之中,谁不知忠贤治军得力。休说数日,便是数十日不回营中,麾下士卒们亦必按旧例行事,必不生乱。且本王麾下多为勇武之辈,唯少智计之人,如今正要同耶律大石争锋,正是忠贤出力之时。若耶律大石有何计谋,尚且要靠忠贤应对。如此又岂可轻言离去?”
郭药师苦笑了数声,便开口道:“大王休要取笑。常胜军不过表面光鲜,实则内里一团乱麻。且不说其他,就只说张令徽、甄五臣二营间,这数日便已有数十起聚众斗殴之事。”
萧干便笑着道:“武夫又岂同文人?斗殴乃常事尔,如此方显亲近。”
郭药师继续苦笑道:“大王所说甚是!只如今正为用兵之际,若是两营之间斗殴过甚,必定影响士气不说。万一若有内讧之事,常胜军未战先溃,只怕难以为大王出力。”
萧干听得此话,只摇头不肯。
郭药师见状也无法,装作想了想,便继续开口道:“如今两营间之所以斗殴者,正为互不统属之故。末将伺候于大王身边,近日内不得回营。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中亦然。莫如于二人之中择一人升官半级,使之为常胜军副帅。如此互有统属,庶几可免内乱之虞。”
萧干听得此言,顿时便犹豫了起来。
如今即将同耶律大石交手,自当驱常胜军为前驱,消耗敌军力气。待到耶律大石麾下既疲,复以奚人骑兵定胜负。
然则若要让麾下用命之法,无非驱之以利而已。若是阵前以升官之事鼓动得张令徽、甄五臣二人,不怕常胜军不下死力。
即便他日杀得郭药师,若要继续驱使常胜军,亦当另立首领。
只此事怎么看都对自己有利无害。
虽未宣诸于口,想必这郭药师已经觉察到自己的杀心,又岂会有如此好心?
萧干沉吟得半晌,心中似有所得。
无非是郭药师被自己挟于中军,无法亲领常胜军,纵有二心也无法行事。故不得不选一心腹替自己统领常胜军,如此才方便行事。
当下萧干正要将计就计除其心腹。
于是萧干便开口道:“如此倒是妥当。未知张令徽、甄五臣、刘舜仁三人之中,忠贤属意者为谁人?”
若论亲近,自是刘舜仁无疑。然则郭药师此时也心知,自己口中说出谁的名字,则此人必死无疑。
于是郭药师装作沉吟半晌,这才开口道:“张令徽善治军,甄五臣善攻,刘舜仁善守,三人各有所长,末将实难抉择。大王英明神武,烛照万里。此事,唯请大王亲断。”
如今见得郭药师不肯开口,萧干也自无法,总不能三个都咔嚓掉。
既然如此,唯有退而求其次,于是萧干便开口道:“既是如此,此事倒也不用心急。待到两军对阵之时,且看谁立下大功,再行升官不迟。”
听得此言,郭药师心下大喜,表面上却装作失望的样子,开口道:“只如今情形又当如何?”
萧干便开口道:“既是二者相争,忠贤不妨去信各严词彻责一番便可。”
听得萧干此语,郭药师心下狂喜,却装作失望的样子,无奈地答应下来。
二人复稍稍闲聊得一番,郭药师便起身告辞出来。
回得营帐,郭药师赶紧召来刘舜仁,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又亲书了两封书信,使刘舜仁携之往二营而来。
军中枯燥无比,士卒们无以消遣,除斗殴外,便唯有以传播小道消息为乐。
郭药师同萧干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