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祚帝自以为很聪明,可以将其余诸人轻易玩弄于股掌。却不知道并非其果然聪明,实在是其屁股下椅子有用。
众臣有时候不得不上当,有时候不得不装作上当。毕竟天祚帝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许多话你不听不行。
例如此次秦王定为天祚帝成功忽悠前去送死,一则是这货果然垂涎帝位,二则也是因为其君其父有令,耶律定也不敢不听。
其实这也是上位者的通病,将成功之中权势的因素完全归结于自身的能力,例如鼎鼎大名的除什么什么外为零。
如今耶律大石早有了自立之心,谁还管你皇帝不皇帝?天祚帝这屡试不爽的绝招立马便失效。
当下耶律大石便开口道:“禀陛下,如今诸将皆不在此地。”
天祚帝明显不信,当下便开口道:“休要说笑,军中岂会无将?”
耶律大石一个头磕下去,接着忽悠道:“臣原意欲同陛下青冢大营前后夹攻金人。待到得宣德,闻听得大营已溃,臣又岂敢将孤军留于此地?便不得不连夜下令撤军,否则必为金人所趁。如今臣所领之三千人马,全为臣之亲卫,并无将领于其中。”
天祚帝犹自未信,便开口道:“只不知大军如今何在?可速往依之!”
实在是被天祚帝这货的“搅屎棍”性子搞怕了,耶律大石为了防止其于自己军中搞事,即便连赫鲁这等将领都不敢让其相见,待接应得天祚帝之后,便早已经找借口将其打发回应州。
防得便是天祚帝这根搅屎棍对自己麾下将领下手,若是任由彼等相见,万一这天祚帝要是来个衣带诏之类的,接诏将领又该如何?自己又当如何?
凡事还是小心的好,且早早将这天祚帝忽悠东去,早早将这猪仔卖于宋人为上。
只要这猪仔一过宋人之手,自己再遣人劫回,到时候这天祚帝自然是“合理性失踪”。
于宋人来说,自以为其已为金人劫去;于金人说来,便是这天祚帝已然逃入析津府,便是这天祚帝已然逃入宋国;即便萧干都肯定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何事,又有谁料得这天祚帝竟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于辽国说来,于自己说来,天祚帝或死或逃或被擒都不行,最好的结局自然是这货永远失踪。
到时候这货正在自己手中,暂时失踪还是永远失踪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却说耶律大石见得天祚帝一再相逼,又如何不明白其用意!
唯有如今正要将天祚帝这只猪仔卖于宋人,唯恐路途之中这货逃得了去,亦或再闹幺蛾子,便不得不软索捆大猪。
耶律大石虽然心中大怒,表面上却神色不改,只开口继续忽悠道:“回陛下,如今臣麾下大军已然往南京道而回。”
既然天祚帝眼馋自己麾下大军,且不妨以大军为诱饵,诱得天祚帝东去。
唯恐天祚帝不信,耶律大石又赶紧开口解释道:“当日微臣引大军前来,正要与陛下前后夹击,破得金人于此。奈何微臣到得宣德,便闻听得青冢大营已溃。事已至此,臣又岂敢将大军留于丰州?只恐必为金人所趁,便不得不连夜将大军撤回。只忧心陛下安危,臣便只能命彼等自行退去,自引三千亲卫亲自前来接应。”
天祚帝闻听得此言,心中一动,便开口道:“朕闻听得汝军中多有朝廷宫帐军人马,此事果真否?”
耶律大石闻言大喜,便继续开口道:“回陛下,正是如此!当日臣侥幸以少胜多,破得宋人精锐后,便有朝廷旧将自四方来投,其中赫鲁、何如之、李璠之辈,均为宫帐军宿将。”
天祚帝闻言大喜,何如之、李璠等人自己未曾听说过,赫鲁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当初曾做过自己的左军统领,只护步达岗一役后便不知所踪。
当下天祚帝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了问这些将领如今的职位。
耶律大石早知其意,自然有意无意的将众人的职位往大了说。
天祚帝闻听得赫鲁隐隐然已是军中除耶律大石之外第二人,心中更是大喜。
赫鲁此人当初既然做到了左军统领,便是受了自己的天大恩惠。如今若是能到得耶律大石军中,自己再以官职权位稍稍笼络,必然能引得赫鲁倾心来投。
若能再于中层招揽得三五大将,便能轻易将耶律大石给架空,将军权给收回自己手中。
虽则心下大喜,天祚帝却也不肯表现出来,只装作发愁的样子,开口道:“只如今我等逃得至此,只恐金人必尾随而来。汝麾下只得三千人马,可御金人否?”
耶律大石赶紧请罪道:“陛下恕罪!金人若得三五百人马前来,微臣尚且有得一战之力。若金人来得上千人马,只恐臣必不能抵敌。”
天祚帝便摇头苦笑道:“然则如今又当如何?”
如今诱饵已经摆好了,天祚帝已经上钩了,耶律大石又岂肯画蛇添足!
所为百言百当,不如一默!
耶律大石只低头不语。
天祚帝见状,便朝旁边的耶律达鲁以目示意。
耶律达鲁回意,便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既然大军已然往南京道而退,我等何不前往就之?”
这耶律达鲁果然会来事,怪不得爬升得这么快。
耶律大石闻言大喜,却装出迟疑的模样开口道:“陛下若肯驾临新城,此乃微臣之幸。微臣所忧心者,只恐此事必为萧干所沮。”
既然要将天祚帝卖猪仔于宋人,自然要先黑萧干一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