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县是一个北方小县城,现在又才是93年,娱乐事业还完全没有发展起来。
这年头,能在家里看看电视就已经是很顶级的娱乐活动了。就他们这个小县城里,连个录像厅和舞蹈厅都没有,就别说其他的了。
所以现在晚上才八点钟,路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就几家饭店和卖杂物的杂货店还开着门。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谁啊?”院子里面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
“笃笃笃。”敲门声依旧,但没人答应。
“有完没完,不是说没钱了,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没钱。不是说好容我几天,又回来干嘛?要不你们弄死我算了。”张司机一路骂骂咧咧打开了房门。
房门开了之后,他却一愣,眼前两个人他完全不认识啊。
张司机神情一滞:“额……你们找谁?”
门口来的两人瞧了瞧张司机脸上的神色,发现他脸上有很明显的五指红印,眸子皆是一动。
来的这两人正是那帮老渣团伙中的两位,老大毒蛇标,老四黑子。
毒蛇标今天换上了一身黑色夹克,脸上还带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见了张司机,他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用南方口音说道:“哦,这里是张司机家吗?”
张司机一愣:“我就是啊。”
毒蛇标说道:“是这样的哦,我在那个县里看到广告了,你可以帮忙带货的是吧?”
张司机眼睛一亮,马上道:“对对,可以可以,但是我收钱。”
毒蛇标道:“钱是没有问题的,我要带一批货去吴州市里。”
“好好好,进来谈吧。”张司机赶紧把人让进来了。
毒蛇标迈步进来,黑子进来后,还很谨慎地往后面扫了一眼,最后才把门关上。
进到屋里,毒蛇标才发现张司机家一地狼藉。
张司机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歉意道:“家里乱了一点,哈,我们收拾收拾就好了。你们坐,你们坐。”
毒蛇标微微颔首之后,在旁边凳子上坐了下来。
张司机说道:“我给你们去泡茶啊。”
还不等张司机离开,里屋就传来悲痛的声音:“这叫啥事嘛,这可咋活啊。活不下了了,房子都被人拆了,钱都被人拿走了,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张司机站在大厅里面,当时就觉得好尴尬了,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是毒蛇标善解人意,他说道:“你去处理一下吧,我们可以等一下的。”
“哎哎哎……”张司机忙不迭点头。
张司机刚刚要去里屋。
结果里面哭天喊地的那个大叔就出来了,这人正是方铁口,只是此时的方铁口已经不是之前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了。
他现在换上了一身破旧的衣服,头发也弄得油腻腻乱糟糟的,手指甲里面还有除不干净的黑色污垢,这就是一个妥妥的不修边幅的老农民啊。
方铁口见了张司机就悲痛叫道:“二娃子,活不下去了,你干什么不好,你要去赌。现在人家都打上门来了,钱都被他们拿走了。你再还不出来,他们都说要砍你的手了,还要把咱家车子拉走。没车子,我们怎么活啊,活下不去了。”
张司机赶紧拦他:“哎呀,二叔,二叔,有客人。”
方铁口这才止住痛呼,往后一瞧,问道:“这是干嘛的?”
张司机说道:“托我运货的。”
方铁口赶紧道:“那你快接啊。”
张司机道:“这不是在谈嘛,再说我都不知道他们运什么啊?
方铁口一听怒了,赶紧用手打他:“谈个屁啊,谈。有钱就接,就算运炸药,我也运。不把钱还了,我们活不下去啊。”
张司机赶紧拦他,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说不定就三瓜俩枣,十几块钱,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我去谈。”
“哦。”方铁口闷闷应了一声,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你可得答应啊。”
张司机烦躁地挥手:“行了行了,走吧。”
方铁口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到里屋了。
张司机挺不好意思的,他对毒蛇标两人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家里的二叔,额……呵呵呵……那个别介意啊,我去倒茶。”
毒蛇标拦他:“不麻烦了,不麻烦,我们今天是来谈事情的,不喝茶了。”
“哦,行。”张司机赶紧坐了下来,问道:“那你们想托我带什么啊?”
毒蛇标想了一想,而后紧紧盯着张司机的眼睛,说道:“带几个人。”
张司机顿时就意兴阑珊了:“啊?带人啊,行吧,几个人啊?什么时候,我明天会带一批棉花去市里的纺织厂,人不多,就让他们跟后座好了。”
毒蛇标听到棉花,心中不禁一颤,但他嘴上却依然非常沉稳:“十个人。”
张司机讶异道:“这么多啊,那恐怕坐不下了,那我要在车子后面匀点地方了,那价钱……”
毒蛇标用手指比了个“八”字。
张司机有点嫌弃:“八十?少了一点吧?”
毒蛇标摇头,然后死死盯着张司机的眼睛,说道:“不是八十,而是八千。”
“多少?”张司机语调都变了:“八千?你运金子啊?”
这年头县里干部一个月才二百多,普通人家的年收入也不过一两千而已,八千都够他们干五六年了。
毒蛇标脸上扯出一点笑容,也不做伪装了,眸子里面散发着寒意,他说:“因为我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