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苦,是真的苦。
九岁的时候父母感情破裂,离婚。谁都没有把韩安给带走。
跟了小叔叔两年,小婶婶终于忍受不了指着她的鼻子对小叔叔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于是,韩安走了。
找爸爸,爸爸的妻子——早就已经不是她的妈妈了,她知晓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笑得一脸讽刺,连带着抱出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韩安咬牙切齿骂了一声:“贱人”之后就跑了。
找妈妈,但没有找到。
房东说,她早就已经退了租,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有钱人离开了。
韩安失落,但却没有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城市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处可去的孤独。
这是当年父母离婚都没有体会过的孤独。
她终于明白,她一无所有。
十一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从吃人的社会中活下来的。
其中的辛苦,没有一个人清楚,除了她自己。
最苦的时候,她试过一个五毛钱买的大馒头分成几份,啃了五天,还是六天呢。
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那些年天桥底下缩成一个团子,又冷又饥,差一点点就要坚持不下去。
后来热病过了之后,终于是学着旁边那些同样苦命的人一样,对着垃圾桶伸出了手。
整整六年,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小叔叔,没有一个人找过她,也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她一个人为了生计不断奔波着。
那段时间是灰暗的。
每每想起来,韩安都会觉得心口窒息得喘不上气来。
好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她今年十六岁,在一众年满十八的新兵中显得格外娇小。
现在躺在二十人寝的单人床上一边给自己搓着药油,一边安慰下铺的女孩子。
说是女孩子,其实也还是比她大了两岁的。
“其实,教官们也没有那么严厉。”因为这些年一个人流浪,一个人打拼,她看起来比下铺的女孩子还要成熟,说起来的话语也更有些说服力。
欧曼莹泪光闪闪,眼神紧紧地盯着上方床板,语气不无羡慕:“如果我们是总教官带着的就好了。”
总教官一离开就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没看他们福利连的新兵都是自己安排的行动吗,哪里会像他们一样,整天训练训练,训练到整个人都要废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怕我自己会坚持不住。”
韩安不觉得,这种有吃有喝还有津贴的日子可比她在外面不知道好上多少,但她也不会不识相地直接反驳,这些年的经历起码教会了她察言观色:“忍忍吧,忍忍就好了,而且,不是听说总教官已经回来了吗?”
“说是回来了,但不还是一样没有出现吗?他们独立连的人估计都要乐坏了。”这句话里其实有些火气的。
这段时间的训练太累,她从小也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一对比起来,难免会有心里落差。
韩安不说话,脑子里却出现了那狂傲到不行的身影,就连抿着嘴的样子都好看到让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