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雁辰没有带着六出回戚府,而是径直来了刑司,看守见了来人立即回避出去,邵雁辰大步走向淩涯的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和前两次来时满屋子的脂粉气不一样,现在的院子宽敞明亮,这里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但其实不然,只有一直值守在院门口的几个影卫知道这里曾生了怎样的变迁。那些或可爱或美丽或聪颖的姑娘,还有那些机警的女细作,都消失在了这个院落深处。
邵雁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淩涯坐在铺着白狐皮的椅子上,拿着一块玉石修指甲,身前跪了一个云鹄在那里汇报着什么,淩涯时不时问上两句,那云鹄就要重新组织语言应对这样十分刁钻的问题。
六出是第一次见淩涯审阅情报,对这样的方式有些惊奇,淩涯总能一句话就切中要害,言辞犀利地让自己都有些汗颜,若是现在地上跪着的是自己,也许狼狈程度也不会亚于地上这个云鹄。他曾听说过所有云鹄又不愿意与淩涯接触,原本还以为是淩涯的嘴巴太坏要求太高了,现在看这个样子,就大体上明白了他们为何这样说。
等那云鹄终于汇报完了情报,额上已经满是汗珠,而坐在上的淩涯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在云鹄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他也放下了磨指甲的玉石,吹了吹,然后对云鹄说,“你这陈述能力太差,跟凝鹬说一声,换人吧。”
原本还在小心翼翼小声喘气的云鹄听见这句话后确实大喜,刚要抬起头又赶紧垂下去,从邵雁辰和六出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云鹄自内心的笑容。
淩涯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嫌恶地挥了挥手,“快下去吧,我还要接待贵客。”
云鹄立即应是,快地退了出去。到了门外后才看见站在旁边的邵雁辰和六出,顿时脸上涨的通红。
邵雁辰却好似没看到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进去。六出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没事。”
可怜那云鹄却站在门外欲哭无泪,慢慢猜测着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还要仔细回想刚才可做错了什么……
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说要迎接贵客的淩涯此刻依旧坐在屋子里,仔细地拨着桌上的果子的果皮,对刚进来的邵雁辰看也不看就说,“随便坐吧,我忙着呢。”
邵雁辰也丝毫不在意,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淩涯这时把剥好的果子放进嘴里,咕哝着说,“你来干什么?最近来得有点勤啊。”
邵雁辰见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说,“这段日子你辛苦了,不过近期我会把时萤这个案子交给六出,你和他交接一下,然后去处理另一件事。”
听见这话,正要进来的六出顿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邵雁辰的背影,这事,他可从没对自己说过啊……
淩涯听了也放下手中的半个果子,皱了皱眉,“这个时萤我已经有点头绪了,为什么突然调换我?”
“接下来要交给你的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很可能跟你有关,所以我希望由你去查。”邵雁辰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要将图案的事说出来。
淩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邵雁辰,说,“我拒绝。”
已经找地方坐下来的六出听了这话哭笑不得,淩涯总是这样让人出乎意料。
邵雁辰也有点头疼,淩涯的能力向来是极好的,不过就是这态度……必须得哄孩子一样把他哄好了才会给你干。
沉思了半晌,邵雁辰咬了咬牙,“这样吧,你去办这件事,办完了我就给你恢复了薪俸,不用等半年了。”
淩涯的眼睛一亮,然后转了转眼珠,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行,明天就恢复。”
邵雁辰和六出咬了咬牙,但后来还是叹了口气,“随你吧。”邵雁辰的眉宇间是满满的挫败。
与当初的演戏不一样,邵雁辰和淩涯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往往都是淩涯占上风,这也是邵雁辰轻易不会来找他的原因。六出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讨价还价,嘴角不自觉上扬。
六出第二天一大早就办完了自己事务的交接,赶到刑司里找淩涯,被从睡梦中唤回现实的淩涯很不满,与六出的整个交流过程都是带着气的,看得六出缩缩脚。
但淩涯说出的一条线索还是震惊了六出,根据已经查到的部分情报,淩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时萤,很可能是个男人。”
六出皱着眉头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越翻越心焦,“怎么可能,他可是与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呢,怎么会是个男的,怎么会……”
淩涯放下茶杯,拍了拍手边的一叠纸,对六出说,“根据这些个东西,还有你们的描述,我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当时那位时家的表小姐时萤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而我们眼前的这个时萤实际上是杀了那个真正时萤的人假扮的。”
六出吐出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那他就很有可能是那个侏儒煞……对吗?”
淩涯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对于这个侏儒煞,我也找了很多资料,最后,我觉得这个侏儒煞很可能并不是个侏儒,他很可能是练了某种可以伸缩骨骼的武功,还且还精通易容术罢了。”
六出听得愣愣的,他的神经已经被淩涯的这一系列猜测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看着六出这副已经不会思考的样子淩涯突然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那笑声惊得六出一个哆嗦,守在外面的影卫也纷纷侧目。
在淩涯的笑声中,六出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