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扎好,柴荣一面命人回返固安城,催促后方加紧运送粮草辎重,以弥补此前一战造成的损失;一面尽力救治受伤的兵将,特别是“神机军”的兵将,尽最大可能维持己方的战斗力。与此同时,柴荣还派出大量探马,一边密切注意辽军主力大营的动静,一边全力打探那支偷袭自己的辽军偏师。
然而,柴荣的这一系列举动并没能使自己的处境变好,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对他或者说是对周军越来越不利。从固安出发的粮草辎重接连遇袭,不但损失了大量粮草,而且负责押粮的军兵也伤亡惨重,以至于被柴荣留下镇守固安城的张藏英不得不抽调固安守军参与押粮,使得原本对守城极有把握的他也不免开始有些心里打鼓,担心辽军偏师突然转变目标,将矛头指向已经非常空虚的固安城。
而就在张藏英担心固安城安危时,柴荣则开始为北伐大军的军心稳定而担心——由于粮草运不上来,北伐周军的存粮越来越少,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而一旦断粮,军心必乱。面对如此不利局面,柴荣在不断向后方催粮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数里之外的辽军大营,希望能够尽快攻破辽军主力。这样一来,既可以从敌人那里得到必要的补给,又可以使辽军的偏师成为孤军,不敢再在周军的后方捣乱,从而保障周军粮道的畅通。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面对周军的挑衅与搦战,已经得到自己侄子萧继先“偷袭得手”消息的萧思温丝毫不为所动。每日里都是紧守营门,任周军怎么叫阵,就是不出营迎战,一副与周军耗到底的意思。而缺乏后勤补充的周军自然是耗不起,因此在骂阵不效后,柴荣下令强攻辽军大营。
虽然周军善于城池攻守,但面对依托坚固营垒严阵以待的辽军,周军的进攻除了丢下上千具尸体,一直也没能取得任何进展。而在双方的攻防战中,原本应该起巨大作用的“神机军”,特别是“神机军”炮营,并没有能够发挥其应有的水平。在已掌握“神机军”部分弱战的辽军骑兵的不断骚扰下,“神机军”炮营的准备工作异常缓慢,几次进攻都是直到周军收兵,都没能完成火炮的架设。对此,柴荣虽然异常恼火,但在己方兵力居于劣势的情况下,他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部队来保护“神机军”的火炮阵地,最终不得不停止对辽军大营的进攻,极不情愿的与辽军维持着一种彼此“和平相处”的对峙局面。
然而,辽军耗得起,周军却耗不起。当军中存粮只够五天使用,而后续粮草迟迟送不上来的时候,心中焦急的柴荣将一众文臣武将召集到一起,在御帐之内共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而在数里之外先锋部分营地的徐绍安也在被召之列。当徐绍安急匆匆赶到御帐时,性急的柴荣已经和众人商议了起来。晚到的徐绍安见自己一时也插不上嘴,便退到边上,静静的听着其他人发言。
耐心听了一会儿,徐绍安明显感觉到会议的基调似乎与自己,或者说与穿越团队所希望的相去甚远。不但那些在固安军议时就明确表示应该停止进兵、巩固既得利益的大臣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连当初对是否继续北进持中立或者无所谓态度的大臣们也站到了反对再战的一边,甚至此前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对北伐之战志在必得的柴荣,在说及继续作战时,语气也不像以前那么坚决了,似乎有和大臣们妥协的意识在里面。
当然,柴荣和大臣们有这种想法其实是挺正常的。虽说是偷袭,但辽军一万精骑以损失两千人左右的代价,给予周军后军以沉重打击,伤亡超过了一万八千人。对于总数只有两万人的后军来说,这样的打击已经称得上是毁灭性的——囿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除七千当场阵亡的兵将外,那万余受伤的周军中也将会有很大一部分完全丧失战斗力。如此一来,原本与当面辽军兵力相当的周军就会在人数上居于劣势,以七万步兵对对方的八万骑兵。虽说人数对比并不大,但考虑到以步兵对骑兵,再加上周军新败、辽军大胜,特别是如今周军粮道基本上已经被切断,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一旦对垒结果恐怕会对周军非常不利。
而“神机军”在辽军的此次偷袭中伤亡过半,战力大受影响——“神机军”右军炮营在辽军纵火队误点火药车引起的大爆炸中几乎无一幸免,当场阵亡者就超过了六成。眼看自己花费大量心血以及人力、物力、财力建立起来的“神机军”遭此重创,柴荣可以说是深受打击。北伐之前的雄心壮志、北伐初期的意气风发,此时在他的脸上都已看不到,留下的只有懊恼与无奈。
后周君臣如此表现自然不是徐绍安想要的,特别是柴荣对北伐态度的变化是徐绍安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如今是穿越团队执行“筑基一号行动”的关键时刻,“飞龙军”和“保安军”组成的南北两路大军已经运动到位,只等这几天里已率所谓“乡丁”五千余人进驻幽州城,协助城内辽军守卫的辛飞宇安排好夺取幽州南城城门的一切准备工作,就要南北齐动手,实现“筑基一号行动”第一阶段计划。如果这个时候柴荣打了退堂鼓,率周军主力南撤,那么就算萧思温再畏战、再胆小,其依然有可能会率军追击,以求扩大战果——毕竟现在的情况与前世不同,面对刚刚取得开战以来第一次大胜,麾下辽军士气与斗志正高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