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不用去心明殿,窦扣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院中毫不厌烦地循着口诀练习,红鹤不懂道法,授不了什么经验,时常在一旁无聊的看到睡着。
阴山的日子千百年如是过,无人感慨时间快慢,窦扣还是从嗜鬯那才得知如今山下已是盛夏时节了。
此时某人正大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满腹牢骚地抱怨道:“从龙宫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给烤熟了,若不是想念你这丫头,我才不会顶着七八月的太阳回来。”
窦扣最近还犯愁嗜鬯是不是在外边被人炖成蛇汤了,怎的一去大半年不见回来,谁料今日他就像一阵风似的扫进了她的卧室,丝毫不觉不妥,就这么大剌剌霸占了她的床,她本来在房中喝完口茶准备继续去练功,结果差点没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呛死。
“不过这山中的气候真是让人倍感舒适,比在冰冷的海水中好睡多了......”嗜鬯打算先打个盹。
窦扣‘啪’的一声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怒瞪着那个鸠占鹊巢之人。本来听到嗜鬯说想念她,心里还挺感动的,谁知这人一回来就想着睡觉,他不应该跟她说点什么吗?!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怎的只字未提?
“我去练功了,你慢慢睡!”窦扣站起身朝门外走。
嗜鬯闪身至门口,挑眉道:“你?练功?什么功?”
窦扣不理会,越过他走出院子。
嗜鬯慢悠的跟在后边,“问你呢!”
“你都不告诉我,我干嘛要告诉你。”窦扣回头瞪他一眼。
嗜鬯在走廊护栏上靠坐,全身像没骨头似的,整个瘫倚着柱子,那姿势要多慵懒就多慵懒。
“我不就是去西海龙宫住了些时候吗,你就那么想我啊,如果我说是去见我的吟妹妹,那你岂不是要打翻醋缸了?”
看他又是那般吊儿郎当,窦扣却生不起气,至少人回来了,至少没有被人煮了。
窦扣站在院中跟着心法口诀,一边练习着用意念控制佩玉,一边问道:“吟妹妹是谁?”记得第一次在洞中石室内也听到嗜鬯说过这个人。
佩玉缓缓升起,只悬空几秒就掉地上了,反复几次皆如此,窦扣有些泄气的耷拉着肩膀。
“敖吟是西海龙王的幺女。”嗜鬯心不在焉的回道。
“你喜欢人家?”窦扣从地上捡起佩玉,拍了拍上边的灰尘,也怪她有些心急了,这御行岂是朝夕就能练成的。
“漂亮的女子谁都喜欢,只是……”嗜鬯不解道:“你为何要修仙门道法?你可知如有一日你破印而出,此具肉身便是死尸一副,练来又有何用呢?”
“万一破不了呢?会些法术总归可以防身,而且……”窦扣迟疑道:“做人不挺好么。”
如果能修得仙身就更好了。她得努力才行,不然自己会一直长大,甚至比大叔还要老,越来越老......
她不要!无论如何,她要保持在最好的年岁,她变成老婆婆了还怎么叫他大叔,还怎么找他撒娇,还怎么做他旁边那个磨墨抄书的小丫头。
“许久不见,不仅模样有些变了,连心性也变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嗜鬯翻身下护栏,走到窦扣面前将她仔细地瞅了瞅。
被他眼神扫得扭捏,窦扣干脆不练了,把佩玉挂入腰间,她并不想告诉嗜鬯关于荼青的事,她自己都觉得云里雾里的经历,又怎向人道来呢。于是便转了话题道:“亏你还记得回来,《巫经》我早就抄写完了,你打算何时给阿良送去?”边说边朝太慧殿走。
“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寻到《巫经》没有,没想到你已经抄完了,真是好姑娘。”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于廊间,碰到桓翁迎面而来,手里提着香盏,看样子应是要去别殿添香。
桓翁看到嗜鬯,微微福了福身道一声:“仙君好。”
嗜鬯点头。
“仙尊闭关的日子,这孩子劳您多指导督促了。”
“仙尊为何要闭关?”嗜鬯只知钟离阜十几年前被魔君祭昼重伤,闭关修养了一年有余,如今万事太平,无病无灾,阴山也无异常,难道是旧伤复发?
“只说最近心神涣散。”
嗜鬯又点了点头,看来是他想多了,既然仙尊不在,他便趁此带窦扣下山玩几日吧,这一年多都闷在宫里,这丫头定是想出去散散心的,顺道把抄好的《巫经》给阿良送去。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给阿良送书?”嗜鬯看着窦扣问道。
窦扣喜上眉梢,不过也要问问桓翁的意思,怎么说都算是自己的师傅。
“可以吗?”眼神中满是期待。
桓翁笑道:“仙君可是要将她安全地带回来,否则老朽不好交代。”
“那是自然,这丫头是我的救命恩人,定是好生护她周全的。”
窦扣高兴之余心里也有了另一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