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外,大批的军舰已经赶来将整个兜率宫团团围住,那些个悬空的天兵天将终于不用继续悬在半空中,可以到军舰上去稍事休息了。
一位天将缓缓穿越了人群来到与天庭诸将一起站在舰首甲板上的角木蛟身旁,低声道:“启禀星君,四处都找遍了,没有找到。”
这一听,角木蛟的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
那一旁的持国天王轻声问道:“星君,是否出什么事了?”
角木蛟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连忙笑道:“没什么,一点琐事而已。”
说着,他握住那天将的手臂,拉着他脱离人群,往船舱的方向走去。
看着角木蛟急匆匆的背影,持国天王缓缓望向了一旁的多闻天王。
这一对视,多闻天王当即朝着四周的其他二十八星宿天将扫了一眼。持国天王会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若无其事地转身踱步,走到了一旁远离众人的船舷边上。
持国天王低声道:“怎么回事?”
“奎木狼走丢了。”
“啊?”
“下落不明。”多闻天王缓缓靠到持国天王身旁,一面用双目若无其事地查看着周围,一面压低声音道:“角木蛟刚刚正派人四处找呢,听说闭关修行十余天,结果开了门,发现早就不知所踪了。”
“天庭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跑哪去?”
“天庭是不大,出了南天门可就天高地广了。刚刚我派人到南天门参看了下出入登记,有奎木狼的名字。十三天前下了凡,拿的还是他们二十八星宿的公务令牌。”说着,多闻天王伸手拍了拍持国天王的肩,低声道:“别说破了,这事儿,他们不说,咱就假装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看他们自己怎么处理了。”
说罢,多闻天王转身又是朝着那围成一堆的天将走了过去。
瞧着不远处还在急得满头乱转的角木蛟。持国天王抚着下巴悠悠叹道:“没想到啊,这奎木狼,可比当日的天蓬执着多了。角木蛟这下有得烦了。”
……
此时,庭院之中正是一片温润景象。
阳光斜斜地照落在猴子身前的地板上。那光影缓缓地东移。
清心的位置已经从大门外移到了庭院内,却没有直接踏入厅堂之中,而是隔着一道门槛,时不时地往里瞧。
雀儿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泡着茶。一杯接一杯地,只要猴子的杯中的水稍稍少一点,她立即就又给满上了。
那动作,配上那妆容,那气质,就宛如一株静静盛开在角落里的梅花,堪称风华绝代。
然而,猴子却连半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他微微侧过脸去望向空荡荡的庭院,静静地沉默着,那心忽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与雀儿一模一样的记忆,一模一样的性格,却又不是她。如果雀儿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否也会长成这样呢?
如果是风铃呢?
那脑海中无数的画面混杂在一起,以至于猴子都无法从当中理出半点的思绪。
许久,他只能无奈地苦笑。
对他来说,雀儿、风铃,就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如果不是见到这一位“雀儿”。现在他都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这该也是一种苦吧?八苦之中的一种。
魂飞魄散……
天蓬还在“求不得”,而自己,早已经只剩“放不下”了。
这种苦,是否玄奘也能渡得了呢?
至于太上老君。他早就恨不起来了。如果太上老君是杀死风铃的凶手,那自己又是什么呢?
就连对如来的恨,此时想想,其实也只剩下一种单纯的执念罢了。
混乱的思绪中,猴子的双目微微眯起,凝视着庭院中明媚的光影。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那密室之中。太上老君默默地感知着厅堂之中的一举一动,那眉头缓缓蹙成了八字,似乎在疑惑着什么。好一会,又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他淡淡笑了出来,这一笑,有一种难得的,轻松的意味。
低下头,他继续用一根朱砂笔在地面上绘制着繁杂的法阵。
……
转眼之间,整整一壶的水便用完了,雀儿开口将门外的其中一位道童唤了进来,让他再去打一壶。那道童恭敬地点头,双手捧着水壶,就往外走。
“你现在在这里是什么身份?”猴子忽然开口问道。
“主事。”雀儿轻声答道。
“主事?”
“兜率宫主事,这是负责兜率宫上上下下一应用度安排的职务。原本是没有这职务的,师傅硬是让陛下给批了一个,附带的,还入了仙籍,并下赐了自由出入南天门的令牌。不过,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踏出过南天门一步。”
猴子微微点了点头,笑叹道:“太上老君那老匹夫,对你还真好。”
“师傅是个好人。”
“他算好人?”
“他是好人,而不是算。”
猴子缓缓闭上双目,盘着腿,好像凡间大树底下打瞌睡的老头般摇晃着身子,悠悠叹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太上老君是个好人,真是稀奇了。”
“师傅从来就是个好人。”雀儿低垂的目光缓缓斜向猴子所在的位置,却在触及猴子的瞬间,又缓缓收了回来,轻声道:“师傅对所有人都好,不,准确地说,他对天地万物都好。”
“嘿,怎么个好法,你倒是给我说说。”
猴子依旧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