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懿死前最后的模样,让秦晚倒吸了口气,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们白天分开后的下一次遇见,居然会是这般局面。
“大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秦晚望向大懿还在滴着鲜血的眼睛,里面除了不断放大的瞳孔,就只余下绝望与空洞。
祁老看见了秦晚停下,却没有跟上去,大致也能猜到她是碰到了熟人。左右分辨了下方向后,祁老抢在秦晚的前面跑上了古塔的最高层。
秦晚则在大懿面前停了好一会,才连连后退了几步,转身顺着祁老的方向跑去。如果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换成吕般,又或者是任何一个其他人,可能当场就被这血腥场面刺激到忍不住的呕吐。
而在地狱的这些年,秦晚早就被锻炼成了铁石心肠,虽有些动容,但也不会被动摇心志;可是祁老的这副淡定模样,也不知道是掩饰的太好,还是真的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了,反正,秦晚真的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一连跑上了古塔的最高层,视野瞬间开阔起来,祁老正站在古塔外的围栏边向外看,风吹着他的衣服向后飘起,两个袖子好似都装满了东西,乍然望去,不禁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了位仙风道骨的前辈高人。
“祁老,有什么发现吗?”秦晚走到祁老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无数的冤魂占领了凤城,有静悄悄的停在半空中的,有两、三个面面厮觑、不知所以的,也有几十个鬼魂紧紧的靠在一起,在大街小巷不停的乱飞,像极了从一处黑暗地飞到另一处黑暗处的蝙蝠群。
古塔上看天空中聚集着的黑云,只见它们正不断分割出大大小小的烟雾状的东西,一丝、一条、一缕,从上空降临到下方,还不忘记追赶着凤城的灵魂,时不时还会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这或许是他们表达快乐的一种特有方式。
“这样下去,肯定会惹出极大的乱子。”祁老叹了口气,眼睛里有着对世道不安的忧思。
“比如呢?”秦晚突然想听听祁老现在的想法。
“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祁老摇了摇头,无奈的开口,“这只怨灵的野心可不小,不仅仅想要自己离开古画,甚至想把整个凤城的厉鬼都带出去,一个整个城池的厉鬼加上三千多年的酝酿,正者不正,邪者畅行,鬼门关怕是要不稳了。”
秦晚耸了耸肩,看上去并没有祁老想象中的那般焦虑:“祁老对地府很了解?”
“只看过些先人记载。”祁老谦虚的说道。
“能写出这么多真材实料的先人,怎么都不会是普通人了。”秦晚把视线又重新移回了古塔外面,她还有一点想不通,这只厉鬼到底在做什么?到现在既不强行破开古画,又不像是打算和自己强行硬钢。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秦晚已经主动把上风的位置让出来了,对方还是没有动作。
“鬼门关一旦毁了,地府里的鬼魂干涉人间的事情可就没有阻拦了。”祁老觉得自己开始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表现的云淡风轻,是因为一切事情都还在掌握之中,还是早已不抱希望,打算破罐破摔?
秦晚也听明白了祁老话中的意思,不急不慢的解释道:“我之前也和祁老想的一样,觉得鬼门关毁了,地府便形同虚设了,这对整个鬼界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就在刚刚,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鬼门关倒了,地府也有自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最好的挽救措施。”
祁老有些沉默的看着秦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秦晚反而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说给祁老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早点遇见您,我一定会邀请您来参加我们地府的‘鬼界嘉年华’。”
“我听说过。”祁老突然冒出了句,大概是他觉得这个时候,并不太适合继续沉默下去。
“地府现在实行的是‘一鬼民一身份证’的政策,每位鬼民的资料都可以在地府的档案架上轻松查到,鬼门关倒了,就算他们违背地府指令回到了人间,地府也能在几秒内查出具体是谁,敢冒着被打下地狱、魂飞魄散的风险作恶的就更不明智了;再而言之,地府的鬼民现在过的是真不错,据相关统计调查,有六层以上的鬼民比起轮回人世,更情愿常驻**;鬼门关这个大门,有或没有未必这么重要。”
祁老忍不住想打击一下秦晚的自信:“人心都那么难测,更何况活了不知岁月的鬼魂?你不怕事情的发生和你想的完全相反?”
“当然会害怕。”秦晚的话却不怎么入心,“不过在这个时候,第二道防线就该起作用了。地府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和人间各大门派的道士、部分散修有了密切的联系,并且相互之间签订过协议,相互尊重,互利互助,一旦地府有需要,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凝聚起来,地府出逃的鬼魂在人间作恶,分散在各地的他们会同地府一起解决难题。”
“可这只能治根不能治本。地府没了大门,总会有新的灵魂再来地府,你不能保证保证新的灵魂也同和你说的那样配合。”
“新的鬼魂又没见过鬼门关,就和他们说破损的鬼门关其实是后现代建筑?”
“啊?”祁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年纪大出现问题了。
“开个玩笑,坏了就补回来,总有办法的不是吗?十殿阎王都在地府,他们总不会为了为难我,连地府的生死都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