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的。”楚琋月把叉子放在了盘子里,回忆道,“前几天我遇见杜骁了,可能因为陈林的死让他大受打击,他整个人都变的疯疯癫癫的,说话也眉头没脑的。不过倒是提到了他的母亲,说什么就只剩下他一人这样的话,我听着不打明白,就像问问您来着。”
“哦。”顾澜心应了一声,垂眸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家来南城的时候,杜骁的母亲好像就已经卧病在床了,没人看到她出来过。之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她病逝的消息。当时总统刚刚上任,葬礼也办的很简单,风波没几天就平息了,到现在几乎没人记得起她来。”
楚琋月听完之后又问道,“那杜骁呢?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
“杜骁那时候还小,我也只见过一两回。他似乎因为母亲的病情不是很开心,不过也是个活泼的男孩子,在陈林跟前才能露出笑脸,看着令人心疼。”顾澜心大概是想到了杜骁小时候的样子,眉眼之间显出了惋惜之意。
楚琋月和杜骁的年纪差不多,两个人的命运却有天壤之歌。
她从小可以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除了被顾霆钧扔进部队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其他时间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如鱼得水。
杜骁从小却不受待见,母亲久病身边就只有陈林了,楚琋月此时才真的明白,为什么陈林的死对杜骁打击那么大!
任谁亲眼看见自己最至亲的人因为阴谋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可奈何的时候,不是崩溃便是会就此被仇恨蒙蔽住双眼。
而杜骁,显然是后者。
他濒临崩溃边缘,却又在紧要关头挽回了自己,让仇恨成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哎,如果不是因为追求权势,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么紧张吧!”顾澜心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满都是对杜骁的同情和疼惜。
人的命运刚出生能决定一部分,但绝大部分都是靠后天来决定的。
若是杜骁生在楚家,或许他会一直开心快乐下去,心里也不会出现阴暗面。可是,他终究生活在了总统身边,一个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期盼他去死的人。
楚琋月又想起了杜骁那天疯癫到有些扭曲的面孔,甚至在她和冯峰带着他去医院的时候,他虽然不怎么挣扎,整个人却像是沉浸在了巨大的伤悲里,满满都是悲怆。
不过,同情是一回事,反感又是一回事。
楚琋月对杜骁从开始的无感,到现在面对他都能察觉到本能的危险,就算杜骁再怎么凄惨,她也提不起心思去关心。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抱着农夫先生的心态去关心一个曾经差点要了她的命的人。
而顾澜心似乎还在想杜骁的事情,楚琋月看她眸子里染上了凉意,再细看时似乎还有些惊讶和恐慌。
楚琋月看她想的入神,生怕她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便出声打断了她,“妈咪,您在想什么呢?”
“啊?”
顾澜心猛然间回过神来,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缓了口气渐渐稳住了呼吸。
她拉着楚琋月的手,抬眼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来,眼神里隐含痛惜之意。
“妈咪,怎么了?”楚琋月望着她,不解的问道。
“哎,我不知道想的对不对!”顾澜心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出来,“在我们来南城之前,总统他们家和我们一起在t市,只不过他们来的早,我们来的比较晚。起初杜骁的母亲是没有生病的,只是性格内行不喜欢抛头露面罢了。后来又一次,听说她和总统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原因谁都不知道,那一晚之后,就传来她感染疾病的消息。那时才刚刚结束战乱,还有很多潜在的疾病,有些人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去世了,所以大家都以为她也是染了疾病,就没有想太多。现在看来,真是情况是什么样的,也许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吧。”
如果杜骁的母亲,不单单是突染疾病那么简单的话...
楚琋月的心凉了半截,究竟事实是怎样的,或许真的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吧!
不过,应该还有一个人会清楚,只不过已经没有机会去求证了!
事实永远都让人难以接受,它来的残酷又猛烈,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时刻都能摧毁人心里最坚固的防线。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样的一家人再残酷,也只剩下两个人了,究竟谁能活到最后,时间终究会给出一个标准真实的答案。
而最真实的事情,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心脏去承受。
那天杜骁满脸悲怆的吐露着自己的心里话,看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刚才顾澜心的猜测,若是知道了,恐怕他根本不会有时间来找自己吃什么午饭!
楚琋月突然想起来似的,她拉着顾澜心的手,一脸端正的说道,“妈咪,这件事就当作我们闲聊好了,最好不要和别人提起,万一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估计连我们家都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顾澜心当然知道严重性,她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我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们家的生活不能因为别人的事情受到影响。”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楚琋月的脑袋上揉了揉,温婉的眉眼多了几分坚强,“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我知道了,妈咪!”
楚琋月笑着送她出了门,转身回来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