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典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去拜见袁世凯,除了时间有些晚之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总统最近几天身体有些不适,正在治疗修养,他这个外人自然无法轻易见到。朱尔典拜会这些政府大员,是想让自己能够见到赵一天。他很清楚,国内这么急需要坦克这种装备,就算是中国人同意卖给自己,等到从这里运到欧洲大陆,也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战场上根本等不及。中国远征军在西亚沙漠战场上有这种装备,如果能够获得,最少也能缩短一半多运送时间。
索姆河会战前几天的战况报告具体如何作为远东地区的外交官朱尔典是无权知道的,不过他有朋友在欧洲战场,而且官位还不小。通过这些小道消息,朱尔典知道了英军损失惨重;同样坦克参战后所取得的战果,朋友也自然告诉了朱尔典。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朱尔典曾经告诉这位军中朋友,中国人有装甲汽车(朱尔典的叫法),而他,是将这种装甲汽车引进到英国的人,朋友自然也会对此关心。
朱尔典不知道的是,他此时拜访中国政府的高级官员,选择的时期很不合适,当然是因为袁世凯生病的缘故。这几天北京城里风云际会,各种政治势力、各方力量都在密切关注总统的病情,等着万一出事以后权力的重新分配,所以自然没有什么人会对一位外国人的请求多么格外关注重视,副总统段祺瑞也不例外。在忙乎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之后,得到棱模两可含糊不清答复的朱尔典决定放弃与这些政府官员打交道,直接寻找坦克拥有者赵一天。在不清楚赵一天去处的情况下,直接去包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有最大的坦克生产工厂,这个秘密,对于一个资深外交工作者来说不算什么。
让朱尔典有些奇怪的是,除了他之外,法国驻中国公使康德和他的助手们竟然也在秘密的拜访中国政府大员,派人一打听,法国人目的和自己出奇的相同。想到欧洲索姆河战场上发生的事情,朱尔典心里面顿时雪亮一片:看来法国人也是在打中国人坦克的主意!这可不行,自己必须得加快动作,免得被法国人抢了先,那样的话,对自己的差事可大大的不利。不过想一想自己和那样年轻将军的关系,朱尔典心里面多少有了些底子;比如中国人在西亚沙漠地区还有为数不少坦克这种事,想来康德是不清楚的。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朱尔典却一点也不敢松懈,再有条件再怎么清楚,也得先找到赵一天本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得知赵一天最后是在奉天城露面的消息后,朱尔典决定自己去一趟东北,到奉天去找赵一天,这种事只要年轻的中国将军答应了,就算袁世凯反对也没有什么用。
如今的中国形势,表面上看起来国家已经统一,各省的将军省督们都服从中央政府的号令,但对于那些手握重兵的人,也只是在大局上服从。在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照样会阳奉阴违,欺上瞒下。而中央政府对此情况,了解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认为上情已经下达,大家皆大欢喜。特别是在有关军事方面,这种情况就更加明显;二次革命时候,当袁世凯派兵打垮反对自己的势力,决定让自己北洋将领们到各省各地担任都督将军,军政一手抓之后,军阀割据的隐患已经埋下。这也是为什么此前政府里面有想对赵一天出手的人,但最后只能将他从朝堂赶到了地方之后就再也无能为力了;不是不想,而是赵一天手里有军队,并且是势力强悍的军队,他们动不了赵一天的军队,自然也就动不了赵一天。
说动就动,朱尔典决定马上就动身去东北。在给远东海军舰队副司令官费尔提尔少将发去一份给自己准备一艘快船的电报后,五月二十九日中午,朱尔典坐上北京开往天津塘沽的火车,赶往天津码头。下午两点不到,朱尔典到达塘沽码头,立即登上早已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快船。随即快船在码头海面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以最高速度向旅顺港口驶去。到达旅顺码头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朱尔典却顾不上休息,连夜坐上满铁公司为他单独准备的一列火车,马不停蹄地开往奉天城。
关于南满铁路的事情,在赵一天拟定的中日谈判里面,是要完全收回的,包括了旅顺港口,可日本人死活不答应。他们宁肯撤离京括山海关等地扎住的日军,减少在各地日本领事馆区的日军数量,也不同意中国政府回收南满铁路的使用权。想想也是,为了这条铁路,日本人可是花了大力气的,人力就不说了,当初(一九〇五年)为了修筑这条铁路,机车和客货车以及轨条都是从日本国内运来的,想想就不简单。最后陆征祥和唐绍仪只是让日本人减少了在南满铁路日本护路军的数量,将护路军改为护路警察;而且对于铁路的实际控制权,日本人也只是完全控制大连到盖平(今盖州)这一段两百公里不到的铁路,至于盖平以北的铁路,他们只是在名义上拥有管辖权,只能派文职人员进入,军队和士兵是不敢进入的。想从东北内地运送矿产木材,那就更不用想了,日本人只能通过从俄罗斯境内购买木材,通过中东铁路再到南满铁路运到旅顺,或者从奉天经安奉铁路(安东至奉天)运送到朝鲜半岛,再经朝鲜半岛的铁路运送到釜山港,海运回国。
不管怎么说,日本人在南满铁路上,再也无法像在一九〇四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