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公子,别说你与我并无深厚情谊,就算有,那又能如何?”红珊的眼神有点暗,一向妩媚的眼瞳深处,藏着浅浅的忧伤,随后转为一道坚硬的壳:“属于每个人的路,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能替你走下去。你前方的路还很长,这条路上,没有我,没有小公子,没有任何人,只有你自己。如果你不想走,那么你就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毁灭。”
薛安眸色一震,急切地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盯着脚下的地面,良久,抬起头来:“多谢你,红珊姑娘。”
红珊点点头,替他撩开马车的车帘,“时辰不早了,薛二公子,上车吧。”
薛安摇头:“你不是说了么,每个人的道路,都只能由自己一个人走,所以……”他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决定一个人上路。”
“你……”红珊怔住。
薛安笑了一下,是真正自信的笑,不是自嘲:“红珊姑娘,后会有期。”
说完,就在红珊呆愣的目光下,大步远去。
他不要再看着他人远去的背影,如果可以,就让他人仰望自己离去的背影吧。
直到薛安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再也看不见,红珊这才清醒过来,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娇媚的冷哼:“有车不坐,真是个傻瓜。”对车夫招招手:“得了,咱们任务完成,回去吧。”
……
这个时候,薛安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也不知派红珊去送他是对是错,那俩冤家,可别红珊气性一上来,再甩薛安两嘴巴子。
不过,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薛安那小子还敢犯浑,招惹红珊,她倒是要佩服他了。
正想着,身边坐下一个人。
“你有心事?”
祁凰仰天翻了个白眼,这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把某人当空气都做不到。
“凤太子这段时住的可还满意?”公事公办的口吻。
“尚可。”
尚可?
他霸占了自己的寝殿,霸占了自己的浴房,这会儿却跟她回一句尚可?
她看不见自己的现在的模样,但眼眸里一定充满了愤怒的火焰:“凤太子就一点儿也不想家吗?”
他听出来了,她这是赶他走呢:“我自小喜欢四处游历,时常离家,一离就是一年半载,习惯了。”
“你们汐国真是奇怪。”她嘟囔一句。
“何出此言?”
“堂堂一国储君,身份尊贵,责任重大,不在皇宫里跟着有学识的老师学习治国之论,反而浪费时间到处游历,哪里有丁点太子的样子。”
“你认为,每日待在皇宫里,学着那些虚无缥缈的知识,读着从未亲身经历过的历史,就能成为一代圣君?”
她被他问得语塞,好半天才回了一句:“那还能怎样?”
“没有亲眼见过百姓疾苦,没有亲身经历生活艰辛,又怎能感同身受,做到真正为百姓着想?”淡淡的语气问着,眼神却无比郑重。
祁凰又是一愣,有些汗颜。
“你知道为何汐国一直实行一夫一妻制?”他突然转了话题。
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为何?”
他侧首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她以为他又要开始耍流氓,谁知却是口吻郑重道:“百年前,汐国也是和其他三国一样,男子可以娶好几房妻妾,身为国君,更是三宫六院,左拥右抱。但是当时的国君,不满足于现状,他觉得自己的妻妾虽然多,可他却一点也不幸福,他时常听到那些比翼双飞,白头偕老的美好故事,可却从未真正感受过故事里那种神圣的爱情。有一天,他决定。”
“后来呢?”祁凰问。
“他爱上了一个民间女子,那个女子很普通,没有强大的家世,没有绝色的容貌,没有婉转的声音,没有婀娜的舞姿,但她有一颗诚挚纯粹的心。”
“所以,他回宫后,就废除了一夫多妻的制度?”
他笑了笑,不急不缓道:“他将那女子带回了宫中,悉心呵护,宠爱有加,可时间长了,便觉得,还是那些身段婀娜,千娇百媚的女子合他胃口,于是,他开始冷落那个自己曾经深爱的女子,直到后来,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直到二十年后,那个女子诞下的孩子夺取了皇位,成为一国之君,才废除了一夫多妻的制度,以敬亡母。”
啊?
祁凰整个人都呆了,这故事……她猜中了开头,也猜中了过程,就是没猜中结尾。
“你讲这个故事,到底想说明什么?”祁凰觉得自己凌乱了。
他收起了郑重的神色,眼底fēng_liú轻转:“所以说,任何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懂得是否真是自己渴望的,也许你现在认为的美好,事实上却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曾经被你弃如敝屣的,才是你真正的心头好。”
她干笑两声:“凤太子的思维逻辑,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凰儿,亲身去感受固然好,但时间未免长了些,要走很多冤枉路,不如直接凭着感觉来。”他开始循循善诱。
祁凰挪了挪身子,觉得这厮又开始犯病了:“我没什么感觉。”趁他还没开口,起身朝殿外走去:“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办,得出宫一趟。”
他顺势跟上来:“正好,我也要出宫一趟。”
她欲哭无泪,这家伙简直就是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她终于能理解红珊被薛安缠着时的那种痛苦了。
她要不要也学红珊,来个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