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满和苏子元领军北上,让关城中掀起一阵骚动。士兵们没有人敢于公开询问,但私下里为此交流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惊惶。
韩冈暗叹一声,他说交趾军突袭宾州不会影响军心,可实际上他的麾下士卒看到黄金满领军向北,还是免不了会动摇。
“李信、黄全。”韩冈点了主将的名,“你们将交趾军偷袭宾州的事传下去,让将士们不必惊慌。”无法隐瞒的事就必须公布出来,只有光明正大,才能让谣言没有滋生的场所。
本来宾州城中有实兵六百,再加上黄全的一千人,就是一千六。除此之外,还有刚刚征发起来的保甲,不过他们还没有武器,只能作为守城时的补充兵源。有这么多人守城,即便突破宾州城防,也不可能立刻将城池给占据。只是既然处在被突袭的情况下,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所以韩冈一口气派了两千兵,希望他们能尽快解决自己背后的敌人。
而韩冈现在就等着李常杰攻上来。他手上还有三千兵,兵力与前几天在归仁铺的时候差不多。
可相比起归仁铺简陋的营地,昆仑关要坚固得多。关城所在的位置并不算险要,延伸到两边山头上的关墙也不算高峻,与北方那些个名关相比差得老远。但整座关城也是精心修筑,只凭交趾人的攻城手段要想直接攻打那是不可能的。可李常杰的军粮就算足够,想运上来也难,而且还有士气问题,撑不了多少天了,时间是在他韩冈这一边。
从城楼中走出来。不知何时雨已经小了起来,天上云层看着也薄了许多,不再是沉重的铅灰色,而是发白发亮。云层中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线阳光投了下来,照在昆仑关的关城上。还带着水迹的城楼瓦片闪闪发亮,被久违的阳光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芒。
“这是天现吉兆!”
一声喊叫在背后响起,韩冈吃惊的回头一看,却见是何缮。
何缮紧跟着韩冈多时,现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指着金光灿灿的城楼:“这是天现吉兆啊。日曜城楼,可见我官军有上天庇佑,交趾小贼却被雨淋多日。这一战我官军必胜!”
被他这一嗓子,城中的守军都朝着城楼上望过去,看见一片阴暗的天地,只有城楼顶上映着阳光,闪闪生辉,似乎当真有上天庇佑。对着城下跑马的敌军,也不再放在眼中。
李信对着何缮满意的点点头,他这一嗓子喊的正是时候。回头来,指着城下的骑兵:“交趾的偏师刚刚攻到宾州城,李常杰就开始进攻。隔了几十里山林,他们究竟是怎么联络?”李信将疑问抛向韩冈。
韩冈身子一震,这个问题此前被他忽略过去了,现在想起来的确满是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皱起眉来苦思片刻,他不得不摇起了头,的确想不通,即时联络不可能,要说事前的约定,那就更不可能,谁能保证宾州一定能拿下?前面说李常杰疯了,说他孤注一掷,可没说他蠢。
“且等着宾州那边的消息,当会有个合乎情理的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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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来,一直在耳畔持续不断的雨声渐渐的停了。
李常杰已经结束整齐,头盔、甲胄都穿戴到了身上。走出帐外,护卫主帅的两千兵马已经整装待发,正等着他发出前进的号令。而前军后军也都对他的命令等候已久。
李常杰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不是确认了宋军真正的战斗力,他绝不会将自己逼到不得不决战的危险境地。
由于地理地势的关系,交趾对广南两路的宋军了如指掌,甚至比起东京城中的天子、宰相都要了解。广西宋军一贯拙劣的表现,让他看到了大获全胜的未来。但当李常杰与宋军中真正的精锐交手过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完全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
这还仅仅是来自荆南的军队,曾经踏平侬智高的北方大军还没有出现。如果他们出现了,不知又会有多么恐怖。
交趾一向看不起广源州,李常杰也看不起侬智高。侬智高的父亲还是死在交趾国中,可侬智高几曾打算过为父报仇?他只敢欺负宋人。尽管此后侬智高被灭与狄青之手,但击败侬智高也算不了什么本事,狄青凭着这件功绩就坐上了枢密使的位置,试问如何能让交趾看得起宋军。
可是李常杰现在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不,其实在邕州城下就已经知道错了——幸好还有挽回的机会,他的兵力依然雄厚,在他散去了在钦州廉州的所得之后,士气也提振了许多。只要这一次计策能够成功,阻挡在眼前石头一样顽敌一样会如同瓷器碎成千百片。
跨上马,抽住匣中剑,李常杰遥遥向北一指,同时响起的鼓号传达了他的号令:“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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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后,从后方快马传来的消息,让昆仑关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偷袭宾州的交趾军,没能攻下城中,受到城头上的反击后,就向东绕过宾州,继续往东南去了。现在有黄金满带过去的一队骑兵盯着,这群人数大约在七八百左右的交趾兵,逃不过官军的追踪。
这个消息韩冈立刻让李信和黄全传了下去,不用在面对前方敌军的同时,还要担心后方受到攻击,欢呼声顿时响遍关城。
步出城楼,看着已经逼近到一里地外的交趾骑兵。他们所在的山道还算宽阔——昆仑关入山后的道路的大部分地段,其实都跟山外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