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刨开,就是伤。
“程家早就是墙倒众人推,除了随大势,我没有选择。我保不住程家,但却一直在保你。还有金玉,若不是我收住了她的心,她一定不会放过你。只有我是对你好的。可你只顾着恨我,却将那些都视而不见。”
“别说那么好听,你保我是为了霹雳弹陶壳配方,老爷子紫金泥配方和那些泥料方子。”
“因为你把那些给我,我就能打败他们!我有了白家支持,再有霹雳弹,有银子,那个位子就是我的。到时候我自然会帮你报仇,并给你要的一切。你扪心自问,那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我要的一切?错已铸成,还有什么一切?程家都没了,我还在乎什么位置?你给我捅那么多刀,我与你还能回去之前?
帮我?怎么帮?你上位后,再去杀了帮助你的金玉,帮我夺回陶市?杀了程颢一家帮我报仇?再杀了对你有恩的白家父女消除对你的威胁并还我后位?
那你也还是一样卑鄙无耻,你觉得我就能接受?朱常安,你的自私让我发指。”
程紫玉侧头看他。
“你刚刚说的那些,我的确想知道。你不是总爱强调你我情分吗?那就看在那些年的情分面上,我只问你这一次,那些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能!……但我有条件。”
“你说。”
“离开李纯,回来我身边。”
“朱常安,你醒醒吧。不可能了。”
“因为李纯?”
“没有李纯也不可能!前世的路,你以为我还会去走一遍?哪怕我不嫁,我也不会再与你有瓜葛。”
“不嫁?那你还……”
“因为那个人是李纯。若不是他,我谁都不要,谁也不嫁。你还是好好抄经吧,就此别过,下次见面,你我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
程紫玉没再回头,快步离去。不说就不说吧,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在乎的人都平安顺遂……
朱常安深吸了一口,心里有点痛。
刚刚她问他要什么,他说想要她回来身边的那句,其实是他的第一反应。那一瞬,他只有那个念头。说出来后,他才感受到心头满满的期望。原来他想她,那个全心全力为自己的她……
可她却说只要李纯,那么平静,那么坚定,那么毫不迟疑……
第二日,程紫玉要登岸了。
太后对她不舍,千叮万嘱了好一番,又给赐下了两车的东西。她千恩万谢地磕了头。
皇帝皇后,不少贵人都分别赠了礼给她。
皇帝还亲笔题了字,让她将来挂在那别院。
文兰连叹了好几次,送别礼不但好几份,还均是大手笔。
“这是做什么,我可收不得。”
“你收着吧,放我这儿反而遭人惦记。你若过意不去,给我做一套摆设,我送给我父王。”
想到文兰处境,程紫玉还是应下了,又再次叮嘱她做事别冲动。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操心你自己的事就成,听说你婚事提前了,那最好不过。记着我在京里等你,届时给你接风。”文兰笑呵呵,依旧是一副全无忧虑的模样。“到时候我再送你成婚礼。”
程紫玉则拉了绿乔说了几句,让她经常劝诫文兰万事莫冲动,“她若过激,不管什么法子,一定要阻挡她。她是你主子,她毁了,你也活不成。你万不能事事由着她。”
绿乔听得连连点头,千恩又万谢……
船停之处是洪泽。
装了整整四车的礼物,程紫玉才下了船。与她一起的,还有皇帝。
皇帝最近心情不错,说话做事都透着兴奋。
数百年的海盗之患眼看可解,念叨了十几年的洪泽大坝也正在重修,即便他成不了千古一帝,就这两样,便已是巨大政绩,足可保证在大周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这个皇帝,也算是让人敬仰了。
所以,他从船队拨了一船,特意往洪泽大坝来瞧上一瞧。
程紫玉也被允许随行了。
到洪泽时,皇帝很是感动了一番。
朱常哲的表现很好。
就如一次次暗人来回禀的:五皇子始终都在大坝最前沿亲力亲为地指挥。
整个南巡,最辛苦之人莫过于朱常哲。
前期他接收了朱四留下的烂摊子,收拾着残局,一点点去衔接,后期则忙于在洪泽与一个个地方来回跑,始终没有半句怨言。皇帝没正面赞他,却看在了眼里。
能吃苦,很好。尤其是其他人都在歌舞升平的氛围中,可他还能保持初心,更是不易。船队离开,他也只是递了个口讯,很负责地说要等第一段工程完成后再回京……
皇帝突然而至,并没有提前告知。
亲眼所见,皇帝生出了些骄傲。总算几个儿子里,有个有脑有能力还心志出众的。
他们一行人到时,远远就能听见朱常哲的声音,他正站在污泥之中指挥工匠。坝上热火朝天,一切有条不紊。皇帝更是满意。
皇帝并未立即靠近,而是观察了一阵。
眼前场景让他细细想象了一番,这个儿子若是坐到他的位置上指点江山的模样,他应该也能胜任吧?
朱常哲很忙碌,干劲儿也很足。
最后还是下人提醒后,朱常哲才回头瞧见一行人,并匆匆跑来。
皇帝看到儿子满身污秽却双目澄清,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随后也不顾污秽地让儿子带着自己巡一遍大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