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身可曾携带有什么凭据,能够表明你确是来自波斯的商人?”听罢杨凌的解释,李佛子将信将疑地盯着乌有德问道。
乌有德探手从怀中摸出两枚波斯银币,说道:“云水客栈……我在徐闻住的地方……还有,教我说汉话的师父……”
李佛子接过两枚波斯银币,放在掌中端详了端详,因不识得上面镌刻的波期文字,便将银制撂到一旁,板着面孔向乌有德说道:“你说的这些,本帅自会派人去徐闻一一落实清楚的,如若发现你所说有任何不实之处,就休怪本帅要杀了你,为那些牛羊抵命了。我再问你,你要到流求做的是什么买卖?”
“这……”乌有德看了一眼杨凌,似乎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
“来人哪,将这‘妖怪’拖到帐外,一刀砍了。”李佛子不耐烦地抬高调门冲帐外吩咐道。
“大帅饶命,大帅饶命。”乌有德被李佛子唬的脸上变颜变色的,急忙躬身央求道,“我到流求是为求取火珊瑚的……”
“火珊瑚?你要它做甚?”李佛子挥手喝退了冲进帐来的军士,问乌有德道。
乌有德为求保全性命,只得嗑嗑巴巴地答道:“在徐闻时,我听说林邑新继位的国王为了稳固自己的王位,正派人四处求取火珊瑚,想拿这种佛门中的圣物来证明自己获得王位的正当,所以,就动了到流求去求取火珊瑚,拿它来向林邑国王交换林邑境内特产珍宝的念头……”
因李佛子对林邑国内不久前发生的那场变故有所了解,知道继任的林邑国王梵志系先王的一位私生子,受到其嫡兄的迫害,常年流浪在外,最近因其嫡兄病亡,才得以回到国内继任国王的,依此情形,倒和乌有德所说基本相符,遂点了点头,说道:“本帅姑且信你一回,暂将你羁押于军中,待派人到徐闻核实了你的身份,自会放你走的。”随即唤来军士,先将乌有德带了下去。
“杨凌,我不管你是受人指使来到我军中的隋朝细作,还是随同顾沁儿一道被我派去的人捉拿回来的,按我部落的规矩,对于曾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是一概不可诛杀的。所以,虽然你今天不愿斩杀隋朝官员,可我还是会给你留一条活路的。待过几天查证了乌有德的身份,你便可以和他一道离开了。”待帐中只剩下了与杨凌两人,李佛子走过来亲手给杨凌松了绑,向他交了底。
“其实,大帅也救过我一命,咱们之间早已扯平了的。”杨凌淡淡地说道。
李佛子经杨凌提醒,菀尔一笑,遂向帐外吩咐道:“拿些酒菜来,我要与杨凌兄弟握酒言欢。”
杨凌此时脑子里还满满地都是方才在帐外小萤、顾沁儿两人手握尖刀杀人的画面,哪有心情陪李佛子喝酒,便拱手冲他说道:“大帅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告辞了。”
“哎,你初到我军中之时,因我军务缠身,未得与你相见,还要你在崖州受了这么天的委屈,今天你我兄弟才见着面儿,无论如何也得给我这个机会,敬你两碗酒,算是向你赔不是了。”李佛子却拉着杨凌不放,将他摁倒在座位上,亲近地说道。
同刚才在帐外逼着三个女人斩杀被俘的隋朝官员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相比,此时的李佛子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
杨凌强自按捺着心头的厌恶,勉强喝下了两碗酒,就欲起身再向李佛子提出告辞。
“两位大护法果真有些能耐,仅带上两千兵马去,不到一个月就攻占了雷州城,倒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啊!”酒过三巡,李佛子想起了高兴事,不禁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我不胜酒力……”杨凌手据几案,就要起身。
“兄弟,你我二人分别也有近两年了吧?”李佛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改变话题,冲杨凌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道,“你还没告诉我,这两年里你都做过什么,为何会被隋朝流放到了雷州来呢?”
杨凌知他是在探问自己这两年来的经历,也并不隐瞒,遂将自己如何从岭南谷窿驿调到吴州平陵驿做了伙夫,又如何从驿站辞了差与人合开汤饼馆的经历,略去加入“鹰窠”一节不提,择要向李佛子讲述了一遍,却一字未提是因为李佛子送他礼物的事导致他被流放到雷州来的。
李佛子很认真地听着杨凌的介绍,待杨凌说完,方问道:“这么说来,在平陵时,你们母子二人所开的汤饼馆实则是由娄夫人一人在操持着,是吗?”
杨凌点了点头。
“那么就有些奇怪了,娄夫人怎么会还不如顾沁儿,连刀都握不住呢?”李佛子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杨凌,像是问他,又像是喃喃自言自语道。
杨凌心里陡起警觉:莫非李佛子有意在向自己打听养母娄氏以前的行事为人?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若要她去剁肉可以,但要她拿刀去杀一个活人,她就害怕得连刀都握不住了。”这么想着,杨凌忙替娄氏打掩护道。
“啊,女人吗,不敢杀人也属正常。来来来,再干一碗。”李佛子见好就收,满脸堆笑地又端起了酒碗。
自此以后,李佛子隔三岔五地就要请杨凌到他的中军帐,好酒好菜地款待一番,每回席间总会不经意地向杨凌打听些有关娄氏、顾沁儿、小萤等三人的情况,其中尤其对娄氏最感兴趣,向杨凌打听她的事最多。
杨凌却对李佛子始终怀着一份戒心,每逢李佛子故作漫不经心地向他打听娄氏等三人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