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看似不经意地将弩机丢在地上,三名墨家长老,甚至连江水流都惊呆了。
“一六矢,每一支都钉入城墙里……”
“这里距离那面城墙至少也有一百步,百步之内,恐怕连重甲都可以射穿!”
“岂止是重甲,怕是连保护攻城器械的铁壳都能洞穿!”
“这……这……这是什么弩?”
面对四名目瞪口呆的墨家长老,秦枫笑了笑说道:“现在你们还觉得,拿这弩是累赘了吗?”
看到三名墨家长老像抢宝贝似的各自抢了一大堆弩机回去,江水流却是看着三人的背影,喟叹说道:“这三人身为墨者,心里盘算的,却多是自己的一己私利……”
“真是不曾想到,我们在诸侯中的墨家子弟,已经变得如此市侩了!”
秦枫却是笑了笑说道:“君子以义聚之,小人以利诱之。激浊扬清之后,留下来的必然是真正的墨者!”
江水流听得秦枫的话,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也很顺耳,但却还是皱起眉头道:“巨子说的话有理,可这好像是儒家的学说吧?”
秦枫正色说道:“我们墨家尚且鼓励世人兼相利,交相爱,何况是其他学派的学说呢?”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造福天下苍生,不才是初代巨子的本心吗?”
听得秦枫的话,江水流只觉得眼前一亮,似是脑海里有什么一直困惑着他的东西被解答了一般。
却听得秦枫又说道:“所以说墨者守规矩,也并不是绝对的……”
“如明知有些陈规已经不合时宜,对天下苍生有利无害,适当地逾越规矩,也是不违背墨者本心的。”
说到这里,秦枫抬起手来,在江水流的肩膀上拍了一拍笑道:“否则世人皆说墨守成规,岂不是被他们说中了吗?”
江水流听得秦枫的话,不禁一愣,但旋即想到了下午时,他不愿意拿出墨家机甲,帮宋国解围的事情来了。
隐隐约约觉得秦枫这话似有所指,甚至连秦枫轻轻拍在他肩膀的手,竟是都如同针毡一般。
江水流想的没有错,秦枫的确是有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因为秦枫取来了黑火,就做好了最终动用墨家机甲的准备。
如果到时候江水流有心理障碍,出手阻止秦枫,那就很难办了。
必须要先把预防针给他打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经过一天的苦战,很多应该值夜的宋国将士都累得倚在城墙边睡着了。
只有一排一排麻衣草鞋的墨者,按剑在手,依旧凭借着坚定的毅力,如石像一般在夜风中屹立。
秦枫转过身来,对江水流宽慰道:“江长老,夜已深了,我来守夜,您休息吧!”
江水流刚要推辞,就在这时,忽听得城楼上有士兵惊叫了起来。
“敌袭,楚军来夜袭了!”
“快敲钟,快敲钟……”
守城的宋国士兵惊叫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敲警钟,训练有素的墨家子弟已是拔剑在手,迅结成了防御阵形。
可就在这时,城墙之下的楚国大军,却是一点呐喊声都没有。
只有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类似机械齿轮转动的“咔咔”声,在寂夜之中无比地诡异。
“如果说之前楚军是害怕惊动城楼上的宋国士兵,故意隐藏了自己行军的声音……”
“如今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难道不应该对着宋城呐喊着冲锋过来吗?”
秦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时候又是晚上!
这事不对劲!
可就在他用念力去感知的时候,却没有半点遭遇鬼道妖人时的恶心感觉。
而且此地是墨家小世界,整个世界的力量,只有机关术和阵纹……
要是有鬼道那才奇怪了!
没等秦枫下令,三名墨家长老或是新拿到诸葛连弩技痒难耐,又或是故意要在秦枫这个新巨子面前表现邀功,晋墨长老已是先大喝了起来。
“放箭,放箭!”
“射死这些楚狗!”
晋墨领先动手了,其他两国又怎甘示弱,再加上诸葛连弩又是一六矢……
一时间,弩如飞蝗,“唰唰唰”地在夜空中划过无数道气浪落在楚军行进的方阵之中。
而效果也十分明显,几乎每一根弩箭都洞穿了一名楚军战士的铠甲。
弩箭所过之处,集团冲锋的楚军战士,成片成片地仆倒下来。
“新巨子的明真是厉害啊!”
“简直就是守城利器啊,只要数量够多,对付集团冲锋时,效果比城防机关还要好!”
“要想办法弄过去几台,如果我们分舵能够有这种大杀器……人手一件的话,什么军队都不在话下了!”
可就在这时,让所有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中箭后成片倒下的楚军战士,此时又诡异地站了起来,继续拖着插满弩箭的身体,朝着城墙上涌来!
“这些楚军打不死,邪门了,真是邪门了!”
“上破甲箭!”
就在这时,秦枫忽地大叫了起来:“不要浪费弩箭!”
听得秦枫号施令,另外三名墨家长老,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听从了秦枫的安排。
只见楚国大军缓缓开到城下百步远时,映着城楼上昏暗的火把,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楚国大军,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几乎浑身都插满了弩箭,居然还在机械地朝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