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令少年大惊失色,纵有天大的能耐,他也不敢与官兵对抗,赶忙手指着远方的山峦,答道:“回禀官爷,听说有个郎中在少林寺附近行医,但不知是不是姓许?”
“后生,不要对我们说谎!”
“我又何必骗你们?”
“弟兄们,走,务必要尽快找到许郎中,年关之前,若不能送他进京,阁老大人可要动怒了,我们这个年都过不好。”
于是,官兵急忙调转马头,快马加鞭朝南少林寺方向而去。
少年急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卷,撇下吃草的水牛,惊慌失措地往村子方向跑去。他寻思着,刚回国那会儿,曾有不怀好意之人,举报过父亲替海盗治病,导致父子二人不敢回乡。此刻,莫非父亲又被当成了海盗余党,招致官兵前来抓捕。他越想越怕,顿时脚下生风……
在村口的祠堂外,有位鹤童颜的私塾先生,正和一位老者聊得正欢……
“许郎中,你家灵儿的四书五经背诵如流,他的文章也深得大家的好评,十里八村的孩子,哪个能比得上他?如今已开始研读《春秋左氏传》和《东莱博议》,依老朽看来,明年春天就能让他参加童子试,兴许就能考中秀才,将来再好好上进,可谓前程似锦,呵呵……”
许仪后听罢,对私塾先生躬身施礼,微笑着答道:“承蒙老先生夸奖,这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还是你悬壶济世积下的德。”
正在二人彼此恭谦之际,这个名叫许灵儿的少年跑了过来,上前先给先生见过礼,私塾先生微微一笑,便准备带他进祠堂念书。
许灵儿却一把拉住了他的父亲,神色慌张地讲道:“爹爹,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许仪后把脸一沉,甩开了少年的手,面带愠怒地讲道:“灵儿,我看你又要偷奸耍滑,到现在还没能改掉蛮夷的习俗,如果不好好跟先生读圣贤书,怎配做华夏子孙?”
但许灵儿却坚信,官兵肯定是来抓他父亲的,此时哪还再有心思读书!现在也不便给父亲解释,便故作一副痛苦状,神情黯然地讲道:“先生,我今天真的很难受,就让我歇半天吧。”
“许郎中,这孩子平时都不会偷懒,看他今天确实没有精气神,就让他歇歇吧。”
既然先生也替儿子求情,许仪后也不再勉强,转眼之间,现他儿子已跑没了踪影。
许灵儿一进家门,便像疯了一样,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许仪后回来了,见此情景他非常生气,急忙喝令儿子跪在堂前。
放下了手中的包裹,许灵儿燃起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插进了案上的香炉,对着列祖列宗和孔夫子的牌位前拜了拜,然后跪了下来,继续央求着他父亲赶快离开这儿。
这时,许仪后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试探着问道:“灵儿,你是不是在村外遇到了倭寇?”
许灵儿不想撒谎,也怕道出实情把他爹爹给吓着,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眼泪默默地往下流……
忽然现他父亲把戒尺高高举起,许灵儿实在忍不住了,颇显委屈地喊道:“爹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许仪后怀疑他儿子现了倭寇,便轻轻摇了摇头,丢下戒尺就要往外走,却被他儿子拉住了。
“爹爹,你要去哪里?”
“虽说戚家军已经剿灭了漳州、泉州一带的倭寇,免不了会有一些漏网的残匪,我得赶紧通知里正,让大家早做防范。”
“爹爹,没有倭寇来犯。”
“那你到底现了什么?”
“爹爹,我、我想跟你回老家。”
许仪后再次把戒尺高高举起,却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列祖列宗在上,许某无能,一生未能中举,流落天涯,被海盗掠到了东洋,若非恩公胡大人招降寇王直,全家都得惨死在倭寇之手,如今回来了,却没有颜面返回江西吉安老家,只盼着我儿能考取个功名、再衣锦还乡……”
许灵儿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腿,哭着劝道:“爹爹,我什么都懂,决不会辜负爹爹的期望!”
戒尺丢在了地上,许仪后抚摸着儿子的髻,感慨地讲道:“儿呀,你娘惨死在海外,为父忍辱负重、苟延偷生,只为把你抚养大……”
正在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之际,屋门被人推开了,许灵儿赶忙回头观瞧,现那群官兵到了他家的门口,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他们拦在了门外。
“不要抓我爹爹,我爹是好人!”
这时,里正一路小跑来到了许家,大声喊道:“许郎中,好事来了!”
许灵儿判断,官兵来找他父亲,绝不是什么好事,急忙哀求道:“里正爷爷,我们不是海盗,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恭喜许郎中!”里正进得门来,拍着许灵儿的肩膀问道:“是你小子把官爷们指到少林寺去的吧?要不是正好遇到了我,呵呵,你可要误了朝廷的大事。”
许灵儿懵懵懂懂地问道:“里正爷爷,如此说来不是抓我爹来的?那么是为了何事?”
“当然不是来抓你爹爹的。”里正说着,朝屋中一指,讲道:“官爷,这位便是名扬四海的许郎中。”
于是,官兵们赶忙给许仪后躬身施礼,许灵儿这才放了心。
哨官上前一抱拳,激动地讲道:“恭喜许郎中!请你赶快料理家中之事,今日就随我出,前往兴化府戚家军大营。”
“感谢这位官爷!能为戚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