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大朝会变成大刺杀,真金太子与阿合马同时遇害,凶手逃得无影无踪,这惊天巨案掀起整个大元王朝惊涛骇浪。
忽必烈有多暴怒?从他当场处决太子扈从、仪仗共一百一十二人,当时在场的宫卫三十七人就可以看出来。而这,仅仅是屠杀的开始。
当日朝场上所有的引导宫侍,所有的车马及护卫、驭手,无论其主子是宗王还是一品大臣,统统没用,一率下狱拷问。
案件的突破口,首先是从一个叫卢九成的左监门身上打开。据这个卢九成招供,刺杀发生后,他无意一瞥,看到从左司郎中张弘中及中书右丞张惠车底滚出数团黑影,一时间目瞪口呆。之后现场一片混乱,就此失去那几个黑影的踪影。
卢九成招供一出,左司郎中张弘中及中书右丞张惠顿时倒了大霉。二人同时被捕下狱,严刑拷掠。二人府邸也被查抄,阖府四百余人尽数被拿入狱。
再之后,尤宣抚及四十五名左卫尸体被发现,再次引起震动。顺藤摸瓜,接连牵出益都千户王著、枢密院指挥使颜义等人。同时,授权发兵的枢密副使张易也被牵连下狱。
再接下来,本就已经血海惊涛的局面又被一颗巨石砸起高高血浪——参知政事桑哥,自缢于家中。
自此,此案牵涉越来越大。受到一个接一个冲击的忽必烈几乎失去理智,刑场上几乎每天都有案犯被磔杀,再剁成肉酱。整个大都陷入了血雨腥风。
……
大都的动荡涟漪,也不可避免波及到数千里外赣州的征南都元帅府。
五月初七,接到大都局势急报的丞相伯颜忧心如焚,强抑立即赶回大都的念头。先是亲笔写了一封奏疏,四百里加急送出,然后召集除了还在两浙未及时赶到的范文虎之外的所有南征将领帅帐议事。
伯颜第一句话就是:“现在是五月,最迟九月入秋以前,南征战事必须结束。察合台的海都不会让我们用一年半载的时间安安稳稳平定江南,大都的局势也一样……而且我还要提醒在座诸位,因为阿合马与桑哥先后意外身死,朝廷赋税会有短时混乱,短期内不会影响我南征大军粮草犒赏及军资转输,但若战事拖久未决,则必受影响……故此,这一战,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
帐内诸将面色肃然,顿感压力倍增。
“现在看看我军面临之敌情。”伯颜也不废话,展开舆图,图上三道红色箭头分外刺目,伯颜指着上方红色箭头,道:“四月末,宋国丞相文天祥,率一部宋军现身漳州,与乱贼许夫人、陈吊眼、黄华等诸酋会盟。其北上之时所部不过百人,而眼下却已合四方兵马十数万,声势大涨。”
伯颜手指往下移,指向另一个红色箭头:“这是宋军主力,由宋主赵猎亲自指挥的一万一千余龙雀军精锐。此刻正一路向北扫荡,即将杀到潮州。一旦宋军攻破潮州,则潮、漳二州连成一片,泉州难保,福州危殆。”
伯颜最后指向下方的红色箭头:“这是宋军广南都督苏刘义所部。其部本为先锋,在攻打广州之役时,被李恒副元帅所败。其兵马多为义勇,不堪大用,故被宋主留任后方,总督宋军粮秣及兵员补充事宜。”
介绍完毕,伯颜细眼透出与儒雅外表不符的锐利锋芒:“敌势汹汹,诸君以为当如何?”
诸将皆道:“请丞相授以方略。”
伯颜威严环顾左右,缓缓点头:“好,吾意以攻对攻,先破敌两翼,再取敌首。此役,必缚宋主于大汗阶下,以祭太子!”
诸将齐声道:“必缚宋主于大汗阶下,以祭太子!”
“好,下面来看方略。”伯颜以墨笔从征南都元帅府所在的赣州划出三道黑色箭头,分别指向三个代表宋军的红色箭头,俨然针锋相对的架势:“高兴、王惟义听令。”
“属下在。”
“以行军中万户高兴、下万户王惟义为左军,领军一万二千,挺进漳州,合漳州路兵马,攻灭宋国文天祥部及许夫人、陈吊眼之畲军,断宋军之左臂。”
“属下领军令,必不负丞相所托。”
畲军十余万,元军才一万余,就算加上漳州路军马,顶天不过三万。看上去是敌众我寡之势,不过无论是下达军令的伯颜,还是领命的高兴、王惟义都很清楚,畲军与宋军可不是一回事。这十几万畲军分属几十个大小豪帅统领,这些豪帅生性桀骜,各有山头,号令不一。就算有文天祥的威望镇着,平日没事还好,一旦上了战场,只凭威望而没有强有力的军队压制,是绝对镇不住的。
高兴被伯颜誉为“智勇之将”,而王惟义,更是曾在空坑之役时生擒过文天祥。这两人都有十足的信心击败这十余万乌合之众,再次生擒宋国丞相。
伯颜再取一支令箭:“李恒、完者都听令。”
“末将在。”
“以副都元帅李恒、行军上万户完者都为右军,各率五千精骑,分两路越过大庚岭,沿漳水、桃水南下,攻占英德州。之后,伺机歼灭苏刘义所部宋军,剪除宋军之右臂。至不济,也要攻取增城、博罗二城,截断宋军粮道。”
“末将领军令。”
李恒有探马赤军三千,其中一千为铁鹞子,都是不亚于蒙古铁骑的精骑。而完者都更是有着“拔都鲁”之称的猛将,有射雕搏虎之力,曾领伯颜帐前合必赤军(丞相亲卫),擅长奔骑突击。在他任高邮路达鲁花赤数年来,一直保持一支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