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元军号角长鸣,鼓声震天,仿佛无边无沿的军阵随着不同旗色、不同等级的将旗、认旗、腰旗舞动,开始缓慢分裂、移动、集结。
按照这时代的指挥流程,敌军出击,首先就是侦骑观望,察看敌军的旗号、人数、装备、阵形等等,然后急速禀报中军统帅或主将,以便让中军迅速拿出对策,指派相应的军队迎敌。
但有千里镜在手的赵猎及他的赞画处诸参谋,根本无须这样周折麻烦。元军旗号一动,他们在巢车上就看个清楚明白;哪支军阵脱阵而出,哪个将领领军出战,尽收眼底。再结合赞画处收集的元军情报,很快就判明敌情,洞若观火。而这时,元军四支主攻军阵尚未集结完毕。
“两万元军,而且都是新附军。共有四将指挥出战,分别是钱荣、吴继明、梁雄飞、刘俊,此四人皆为叛将。”江风烈将赞画处收集的四将情报往赵猎身前的御案一放,“叛将叛军,看来伯颜试探我军之心不死啊。”
赵猎冲江风烈伸手:“剑来。”
江风烈不明其意,但不敢违命,取下腰间连鞘宝剑,双手奉上。
赵猎拔剑猛然插下,将那撂汇集了四将情报的纸张洞穿:“是时候阵斩降叛,以为无社稷无君父无百姓之叛逆者戒了!”随手将剑向江风烈一抛,“既然伯颜那么想看,那就让他看个清楚明白,让他看得心生绝望——师毅,去吧,统筹四军,迎头痛击,亮瞎伯颜的狗眼!”
“臣遵旨!”江风烈扬手接过宝剑,抬手一抹,将那沓纸张撸下揉成一团,一甩大麾,转身大步而去。
君臣二人这一刺一揉的举动,就宣判了钱、吴、梁、刘四叛将的下场。至于伯颜所谓的试探在赵猎看来更是脱裤子放屁之举,龙雀军这柄绝世宝刃藏于匣中,按捺数月就不拔出,等的就是两军决战时刻。当这一刻来临,不管伯颜派出多少兵马,是否精锐,等待他们的都是龙雀军这把绝世神兵的“迎风一刀斩”——试探是一刀,不试也是一刀。
大麾飞扬,烈马奔腾,“江”字帅旗从中军移至前军。随着江风烈入阵,一道道指令传出,传令小校飞骑四出,四军各奉号令。
中军一通鼓响,前军五花大阵只有炮阵巍然不动,其余四阵开始向前移动,七千大军,轰然而动,整体向前平移。
前军右前侧本是火炮阵地,七千大军轰轰而行,不过短短半刻,就超越火炮阵地,横向拦在阵前。同时右翼五百背嵬骑兵也前突至火炮阵地右侧,骑步大军将火炮阵地的正前方及侧翼牢牢护住。元军不突破这支骑步大军的护翼,休想冲击炮阵。
随着一声金鸣,前阵大军立定,七千龙雀军,形成一个长达三里,前后八排的超大型散兵阵线。七千龙雀军中,火枪兵足足五千,占了近八成之多,排成六列,每列八百人枪;一千枪牌兵,一千刀斧兵,分成两排,列于阵后。大阵最后,则是江风烈、施扬、常泰、沈平波等诸将及五百督战队。
“龙雀军终于动了,以七千撼我两万,果然有气魄,且看看这支枪炮强军有何手段。”伯颜对宋人的反应很满意,再看向待出击的两万元军,这些元军几乎不披甲(实际上是没有甲,新附军嘛),但过半数人手一面厚重的步兵旁牌,其余半数没有持牌的,则是清一色的弓弩手。
以旁牌防御,以弓弩远击,用最快速度逼近,贴身肉搏。这就是元军对抗龙雀军的战法。
远远看到龙雀军展开阵型,小山包上观战的元军诸将无不讶异。
唆都惑然道:“龙雀军这是什么阵型?如此分散,排列疏松,岂不是一冲即溃……宋人搞什么?”
这时代的军阵,排列得越紧密,阵列层数越厚抗冲击力越好,哪有像龙雀军这样散漫成线,甚至兵与兵之间如此疏松的道理?这不是自取败亡么?
百家奴却兴奋道:“管他想搞什么,宋人如此列阵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们只有两千近战兵,而我们却有上万,只要我军兵顶住火枪轰击,快速逼近,十步之内,必可败宋军!”
伯颜虽然奇怪龙雀军为何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想不通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诱敌?故布疑阵?但百家奴说得对,不管宋人打什么主意,只要两万大军杀进十步之内,任龙雀军再强,也是必败之局。
伯颜唤过百家奴,从铁案的令箭筒上抽取一枚金箭交给他:“你持此金箭,领八百蒙骑督战。万户以下包括万户,但有回顾者,斩!有旋踵者,斩!”
百家奴顿时亢奋起来,大步上前接过金箭,眼珠子腾地发红,如同野兽嗜血。
少倾,元军后阵百骑滚滚而动,铁蹄轰隆,百家奴打雷般的暴吼响彻大阵上空:“击鼓,催进。”
咚咚咚咚!
催发的鼓声响起,但更像是摧命……
从高空俯视,可以看到两万元军形成四个锋矢之阵,前二后二,互为犄角,前锐后丰,如箭如锥,在急鼓催发下,汹汹疾射向龙雀军。
而七千龙雀军巍然不锭年的礁石,面对汹汹恶潮,视若等闲。
此时双方大军上到统帅,下到普通一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战场中央插着的赤旗——那是一箭之地,过此旗,即意味着攻击开始。
元军前锋冲近赤旗五十步,龙雀军前排八百火枪兵蹲下,举枪瞄准;二排八百火枪兵直立,举枪平肩;三排八百火枪兵,抬枪上肩。后五排龙雀军士,安若磐石。
元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