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会盟之期。
平乐观前,人上人海。洛阳百姓争相欲睹,大秦皇后风姿。右丞贾诩,“从兄弟邦”说,已传遍京畿。大秦天子乃白帝子,亦符合汉人对世界的认知。更加高祖斩白蛇,奋取天下。足可佐证,白帝子亦曾下凡之说。
白帝乃西方天帝。与极西之地的大秦,地缘上亦完全匹配。故由“君权天授”,推论出从兄弟之邦。
兄弟会盟,亦合乎情理。无可厚非。
再深思。既是兄弟邦国,危及大秦之事,大汉焉能坐视不理乎?
秦后若在西域募集人马,西征复辟。蓟王自当全力相助。
一言蔽之。大汉授印,暗藏玄机。二国会盟,意义深远。
历来异国番邦,皆受金印。独大秦皇后,授予玉玺。从仪轨而言,大汉对大秦,亦非等闲视之。
不出一日,罗马珠宝匠便呈上定稿。
内圆外方的玉琮印面正中,乃罗马双头鹰徽。围绕雄鹰,饰以绶带。最外圈,还用罗马文并汉字,刻有圆形文字:“受命于天,既寿且昌。”
蓟王再呈报少帝。果又起非议。
焉能与传国玉玺比同。
“‘天子受命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子受命于父,臣受命于君,妻受命于夫,诸所受命者,其尊皆天也。虽谓受命于天亦可’。”便有人引经据典:“昊天上帝既生五天帝。白帝子,亦当受命于天。何可辩哉?”
“先欲刻‘天圆玺印’,今又与传国玉玺比同。秦后争强好胜之风,断不可长。”另有人起身反驳。
少帝无奈,又问计蓟王。
蓟王言道:“或刻‘天地同寿,日月同光’。”出自《屈原·九章》:“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亦有国祚绵长之意。且点出大秦玉玺,乃昆冈美玉。与传国玉玺,出和氏璧不同。
众人纷纷点头。别无异义。
赶在平乐会盟前,大秦玉玺,雕刻完毕。只需在会盟国书上,按下玉玺。并昭告天下,鲁琪拉身份及权利,便可在大汉彰显无疑。
若有一日,鲁琪拉上呈国书,求汉廷出兵,助其西征复辟。
道义所向,少帝自当欣然应许。命都护西域辅汉大将军刘备,出兵西征。亦是水到渠成之举。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用后世的话说,仪式感很重要。
先授印,再结盟。而后昭告天下,水到渠成。蓟王西顾之心,上下皆知。文武百官、三宫少帝,皆心领神会。
蓟王只欲辅政二载。
想来。二载之中,蓟王当酌情上表。请开漠北、岭南、东瀛,三大都护府,或先立其一。二载之后,当挥军西征,凿穿两汉四百年,汉史未曾到访之海西。
论开拓精神,蓟王当仁不让,冠盖宇内。
只需蓟王离京。三宫少帝,何董二戚,稳居高位,再无压力。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天光微亮,号角雄浑。
旌旗蔽日,鼓乐喧天。
左右中郎将,领帝国虎贲,车前开道。
陛下并二宫太皇车驾,列队堡瑶光殿前。静待大秦皇后车驾,自旅堡而来。相遇后,各自绕行,分二路下山。出东、西山门。驶入平乐观。
客从西来。
故大秦皇后车驾,出西门。少帝并二宫太皇车驾,出东门。
车驾入平乐观时,亦循此例。又在东门处,汇同西园上军校尉并车骑将军护送之太后车驾。数路人马,迤迤逦逦,共入平乐观。
先前主阅兵台,已改造成会盟台。上覆十重五彩华盖,高十丈。三宫帝后及少帝,并罗马皇后,及相关人员,皆登会盟台。
对面小台,也已改造成观礼台。上覆九重华盖,高九丈。宗亲诸刘、列侯封君、文武百官、番邦使节等,登台观礼。台下禁卫,列队齐整。四周围满百姓。
“盟,明也,告其事于神明也。”
古有“诅祝”,专作拟定盟书:“作盟诅之载辞,以叙国之信用,以质邦国之剂信。”《左传·哀公二十六年》亦有:“使祝为载书。”其中“载书”,便是盟书。今由蓟王命尚书台领衔,与公卿同拟定。
“载在盟府,大师职之。”另有“大师”收藏盟书于“盟府”。疏曰:“以勋受封,必有盟要,其辞当藏於司盟之府也。”“太史乃藏之於盟府,以为岁典。”今改为太史藏于灵台。
“既盟,则贰之。”一式二份,必留副本。
关于盟誓,《说文解字》载:“《周礼》曰:国有疑则盟,诸侯再相与会,十二岁一盟。北面诏天之司慎、司命。盟,杀牲歃血,朱盘玉敦,以立牛耳。”
此足可说明,会盟必有天神参与。会盟诸方,故须“杀牲歃血,朱盘玉敦,以立牛耳”,“北面诏天之司慎”,上告天神。请上天监督会盟各方,对违约者予以严惩。“凡我同盟:毋蕴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奖王室。或间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
仪程大体如下。
筑宫建坛:先筑宫墙,周长三百步,四方各有一门,在宫中心筑坛,坛上设堂,堂上置绘有上下及四方神明之像。
排定朝位:各国会盟使,在宫内依同姓异姓、爵位高低顺序,置国君之旗。
歃血盟誓:割牛耳取血,歃血为盟。
祭祀:盟约各方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