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醒矣!”
闻此一句,不知蓟国上下,多少人喜极而泣。尤其王城内外,奔走相告。普天同庆。如同天幕下,投下一颗石子。由蓟王宫,扩散临乡城,又蔓延全境。
中城西北宅院。
病榻上老者,闻声睁眼:“何事喧哗。”正是蓟四少师之大儒陈寔。自开年,宿疾缠身。起起伏伏,未见好转。
虽有华大夫,亲自诊治。然终归阳寿将尽,回天乏术。若非心有牵绊,恐早已撒手人寰。
便有长子,蓟学坛博士祭酒陈纪,榻前答话:“闻王上已醒,故百姓奔走相告。”
“天佑大汉。”陈寔开怀一笑,口中喃喃不断。满面愁容,涣然冰释。似再无牵挂,徐徐闭眼。
“阿父且宽心,王上应运而生,自有鬼神庇佑。”陈纪扶老父安睡。
北宫,无极殿。
蓟王风卷残云,饕餮盛宴。
一众女眷,云开雾散,赶来作陪。太医令华妁,遣人传信。言,墉宫玉女并巫山神女,力竭昏眠,皆无大碍。门中之术,皆有大神机。遂人事初尝,皆无重创。
唯一例外,乃上元古人。时在三足乌船宫时,便已破壁。今夜若非上元,奋勇直追。巫山神女,恐难善终。
太妃已问过。金风玉露,便与神女,狭路相逢。融会贯通。
正是群雄接棒,完成灵与肉的周天大循环。才是唤醒蓟王的关键。至于蓟王脑海中,是何等绚烂迷离之画面,不足为外人道哉。欲一探究竟,则需插上想象的翅膀。
被封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蓟王的饥渴,其实来自精神深处。饕餮盛宴,乃为补足不断消耗的精力。
换言之。自醒来,蓟王便脑筋急转,无有空闲。那些唯有隐主得知的记忆,正被迅速读取。与刘备已知的记忆,相互交织,融合一统。
这种感觉,当真玄妙。类似“失而复得”,又似“无中生有”。保持陌生,又存以温情。涓涓细流,娓娓道来。刘备既是亲历者,又是目击者。
浪潮汹涌,来的太快。刘备根本无从反应。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皆化为洪流,注满灵台。
无需刻意默记。这些本就存于脑海中的音画,不过是被成功读取。其过程,如同后世一块被刻意加密的硬盘,被系统成功破解密码后,肆意读取所存内容。一般无二。
换言之。此中记忆,皆曾发生,亦真实存在。
先前不知,今日已知。
只不过,还不及梳理。
而双手剑击,终得圆满。后世称“顾应法”。
“卞庄子之‘纷击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主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超之‘出手法’,五家之剑有传。”——《阵纪》。
何为顾应?
所谓东走西顾,左右呼应。显然。唯有双剑,方可顾应。如此亦可佐证,后有说书人,言刘备使双股剑,绝非浪得虚名。只不过,比起史上刘先主,当世刘三墩,剑击大成。天下难逢敌手。
吃饱喝足。刘备前往西宫增城殿,拜见太妃。义太妃、义父、义弟,皆闻讯入宫。赶来与刘备相见。
义兄弟相见。若不是被关羽拦着,张飞早哭成泪人。
自归国。关羽、张飞、太史慈、黄叙,结伴往来宫中内外,探视兄长。蓟王能醒,四人亦功不可没。
三位义父,亦老怀大慰。二弟关羽父关毅,字道远。性至孝,随子迁入蓟国安居。已有多年。三弟张飞父张扈,字叔广。人称张屠,乃涿县豪强。少时,曾欲聘娶刘备寡母。后羞于见面,不愿迁来蓟国。后母亲以范氏族女配之。这才尽释前嫌,携夫人入宫拜见。
母亲垂帘监国。家中内外,长幼和睦,尊卑有序。为国人所称道。
然礼不可废。义太妃只二人。王傅只一人。二位义父,并无受封。
便在此时,忽闻宫门外,陈纪兄弟涕泪来报。少师陈寔,寿终正寝,一命呜呼。
刘备等人,急忙出宫相见。
“陈师,何时仙逝?”刘备问道。
“便在片刻之前。”长兄陈纪,伏地答曰:“闻王上已醒,便含笑九泉。”
“唉……”刘备仰天长叹:“先生去矣。”
光熹二年(187年)六月丙子(十三)日卒于家中,享年八十四岁。谥号“文范先生”。遗命葬于临乡城外,紫渊王子馆。致悼会葬者三万余人,车数千乘。披麻戴孝执子孙礼者以千计。
蓟少师蔡邕撰碑铭,蓟王亲致悼词:“陈君文范先生,行成于前,声施于后,文为德表,范为士则,存晦殁号,不两宜乎。”
长子陈纪,遭父丧,哀痛欧血。蓟王命人,绘象百城,以励风俗。并于陵前,下诏:“国难当头,时不我与。虽逢国殇,当夺情处之。博士祭酒等,家门诸子,皆奉国守孝,不去官职。”
“臣等,遵命。”陈纪等,涕泪下拜。
“奉国守孝”遂成典故。后为大汉名臣,历代沿袭。
生死交替,本是人之常情。然得闻蓟王已醒,陈寔含笑九泉。亦成君臣佳话。
恨不能如文范先生。乃成历代大儒求之而不可得。
蓟王醒必有时。正如蓟王言而有信。
洛阳并关东二帝,喜忧参半。
不等文范先生出殡。巫山神女,不告而别。
门人田圣,呈送随身香囊。言:神女无恙,云梦再会。
时,巫山神女,幻化成九天玄女,与蓟王灵神合一,遂成旷世绝响。蓟王毕生,念念不忘。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