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遇刺?”少帝表情一息数变。
“正是。”史夫人亦知事态严重:“所幸太师身披三层软甲,只有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何人行刺。”少帝话将出口,已有所料。
“西园上军校尉伍孚。”史夫人如实答曰。
“唉!”少帝颓然落座。果不其然。与何氏外戚,脱不了干系。
史夫人又言道:“伍孚被当场擒获,大将军奔走入西园。洛阳内外,人尽皆知。”
“如何两全。”少帝忙问。
“断难两全。”史夫人进言道:“伍孚乃出西园卫。且为前大将军何进府吏。对何氏外戚,忠心可鉴。此人乃忠义之士,断不会背主。然太师亦非等闲之辈。如何甘心坐以待毙。陛下宜当速决。迟恐生变。”言下之意,陛下乃太后所出。宜当尽早切割,迟恐延祸上身。
“太师,意欲何为?”少帝目光不善。
“为绝后患,必行废立新帝。”史夫人答曰:“王美人贵子,自幼长于永乐宫。人称‘董侯’。今虽为太后所夺,豢养身边。然终归日短,必不能尽收其心。乃上上之选。”
“朕天命所归,太师焉敢逆天行事。”少帝强辩。
“握十万大军,镇洛阳八关。董太师若一意孤行,朝野上下,无可匹敌。”史夫人苦劝:“便是权宜之计,陛下亦速决。”
“当如何行事。”少帝反问。
“先传诏抚慰,再遣太医令登门。而后传檄,命大将军何苗,自行投案。而后三司会审,夷三族,悉听尊便。”
“廷尉、御史中丞、司隶校尉,三司之中,唯御史中丞乃出太师一脉。想必,太师断不会应允。”少帝言道。
史夫人又何尝不知:“陛下明见。若无铁证,三司必不会令太师如愿。”
“传诏卫将军,火速入西园,将大将军何苗押解黄门北寺狱。”少帝金口玉言。
“喏。”黄门令左丰急去传令。
少帝又命太医令张奉,登鱼梁台,亲为太师诊治。二宫内外,气氛肃杀。恐再遭屠戮。
鱼梁台上。
董卓腹缠包扎,出殿相见。
“拜见太师。”台上台下,坚兵利甲。屯于京师近郊苑囿的虎狼之士,悉数在列。不下数万之众。
“西园上军校尉伍孚,暗藏尖刀,殿前行刺。大逆不道,当夷三族。幕后之人,与之同罪。”环视左右,俯瞰台下,董卓吐气开声:“大将军何苗,屡次陷害,罪不可恕。满门老小,捆绑来见。余下同党,皆入名册。尽数捉拿,勿放走一人。”
“喏!”
数万大军,兵分数路。破家而入,凡有抵抗,悉数砍杀。一时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便有一支人马,一路烧杀抢掠。直奔函园而来。
便有东门候,快马入军堡:“报,董卓乱军,正杀奔园中。”
军门都尉华雄,披甲上马。率五百精骑,呼啸下山。
函园不过华雄本部,三千守军。且各有一曲,守备东西山门,南北水砦。营中常备,不过千众。五百精骑下山,已空去一半。
十里函园,九坞连横。四面垣墙,环抱碧水。
易守难攻,乃是坚城一座。
尤其九坂悬楼以上。二崤城凌然高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乱军追砍民众,撞向山门。
见机不妙,守门军士早早折起吊桥。民众拥挤护城河便,望城而哭。
情急之下,便有人纷纷跳入水中。
“开门落桥。”华雄挥刀一指。
“喏!”吊桥开折,搭上对岸。民众蜂拥入园。
函陵令鲁肃亦闻讯赶来。领刺奸贼捕等,寺中属吏,引导民众,往阳港双市避难。
遥见函园山门,闭了又开。一众乱军,喜从天降。
故不可砍杀,竟纵马踩踏,从人群中生生碾过。便有身形瘦弱者,躲闪不及,喷血扑地。被踏成肉泥。
华雄横刀立马,侧立桥头。人马寂静,岿然不动。
“哼!”突前骑将,一声冷哼。华雄前为董卓帐下督。大将军何进攻打二宫,董卓受命攻杀黄门,实则滥杀无辜,阻挡函园兵马驰援。
后被蓟王义弟,张飞所败。收归麾下,为军门都尉。
转头明主,既令人艳羡,亦遭人嫉恨。尤其旧时袍泽。
区区华雄,有何本领。竟为蓟王所用。
心念骤起,断难压抑。骑将眼中再无旁人。快马加鞭,当胸一槊。
“呔!纳命来——”
音犹在耳,人马交错。
断首冲天,血喷十丈。
华雄刀背一挑。缰绳绷直,战马陡然止步。
无头尸,飞扑坠桥。血雨叮咚落地。桥上桥下,一时血染。
一刀劈死骑将。华雄轻夹马腹。胯下西极良马,飞奔而出。
骑将一合授首。从骑惊魂未定。华雄单人匹马,直撞眼帘。
不及提槊,寒光入腹。如撞风墙。上半身竟似老树断根,又似断线风筝,轰然崩落。
“啊啊啊……”目睹下半截身,喷血远去。骑士目眦尽裂,气绝身亡。
华雄人借马势,手起刀落,砍翻一地。不等战马力疲,身后五百精骑,已杀奔而至。长刀并举,人马俱碎。
长街血染,脏器横流。
五百鲜卑王骑,随蓟王远征西域。本为二弟关羽所辖。回国前,转于华雄帐下。百骑冲锋,无往不利。
一个照面,碎成一地。
枭首记功又何必。
“都尉速回。”
闻城上谯楼,函陵令鲁肃言语。华雄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