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乃为贼臣董卓所黜。今贼臣授首,夷灭三族。世人皆以为,王太师必行拨乱反正。岂料事与愿违。”刘诞娓娓道来:“天下十三州,陇右、河北,唯命蓟王。关东、江左,多归寿春。唯剩巴蜀,愿俸王上为主。”
史侯言道:“御史当知,王允已裹挟二弟,迁都兖州。关东、江左,恐非叔父独占。”
刘诞答曰:“王上明见。曹兖州此举,乃与关东群雄决裂。背倚大河,更加四方将军相助。关东为何人所有,尚未可知也。”
“五斗米师张鲁,乃蓟王假子。今窃据汉中,立五斗米道。朕若与之相争,恐为蓟王所忌。”史侯言道。
“张鲁母,卢夫人,位列天光女仙。为蓟宫美人。多年前,亦为蓟王诞下麟子。蓟王太后有言,凡王子公主,皆为封君。卢夫人所生子,亦无例外。既有亲子,何意假子乎?”刘诞言道:“更何况,蓟王儒学立国,兼顾百家。先前有令,凡奉邪教,夷三族。足见深恶痛绝。闻五斗米道,亦与太平道,颇多干系。王上若能除之,料想,蓟王亦甚欣慰。”
“哦?”史侯遂言道:“莫非,因虑及父子之情,故不忍相害。”
刘诞答曰:“王上只需善待张鲁,不害其性命。则无患矣。”
史侯涣然冰释:“御史,言之有理。”
汉中地利,远非弘农可比。得益州刺史刘焉相助,如高祖故事,养精蓄锐,未尝不可染指中原。
事不宜迟。张济等人,遂密谋兵入汉中事宜。
不出三日。天子出奔,人尽皆知。关东联军将粟市粮草辎重席卷一空,拔营而走。据旋门并虎牢二关,静观其变。
三日后,孙坚率本部,濯龙登船。绕行东郭,避函园水砦,经鸿池顺下洛水。洛阳十二城门俱毁,自可畅通无阻。
稍后,前卫将军张济,亦经濯龙水路出城。南下伊水,经南阳入汉中。
洛阳,遂被叔侄三人所弃。更加城门尽毁,宫室坍废。北军尽走,南军皆废。禁中内外,只剩黄门宫女。
倾颓至此,二百年未有。
万幸还有函园,足可栖身。如前所说,京师屡遭兵乱,四郭百姓,多空置祖宅,迁入函园别馆。十里函园,悬楼九坂。人满为患。
民情如火。不得已,函陵令鲁肃,六百里奏请蓟王,求开九堡纳之。蓟王从谏如流。自东向西:营堡、粮堡、器堡、钱堡、中堡、官堡、学堡、民堡、客堡,开官、学、民、客四堡,分门别类,安置无可依归者。
百官虽与董侯,东迁入兖。然家小多半滞留函园。皆知蓟国大汉一藩,蓟王天下明主。自不会加害。且比起乱世枭雄曹兖州,蓟王行事,有礼有节。足可信赖。裸官兖州,亦是权宜之计。
或有人言。洛阳兵乱,接二连三。四郭百姓,惨遭血洗。为何仍强留京师,何不外出辟祸。原因其实很简单。所谓傍树而生。终归“大树底下好乘凉”。汉室宗亲,达官显贵,名士豪商,齐聚天子脚下,聚拢鼎盛繁华。民生远非别处可比。又谓“朝中无人莫做官,京中有人好做事”。亦见权利之重。故公子王孙,虽各有封邑,却宁愿代代居于京师。便是此因。
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诚然。亦有忠良,与国同休。
二百年帝都,无人问津。
书报国中。恰逢月中大朝。蓟王问计群臣。
右相持芴而跽:“禀主公。臣,窃以为,京师断不可废。城门虽毁,然垣墙犹在;南宫完好,北宫残存过半。年初,天子已命掖庭令毕岚,重建西园。只需假以时日,当可得还旧貌。”
“右相之意,乃由我主,重造京师。”门下祭酒司马徽,持芴问道。
“正是。”
“今,天子迁都兖州。弘农王并合肥侯,各奔西东。天下十三州,割据之势成矣。”门下祭酒司马徽奏曰:“我辈何去何从,主公当早做决断。”
“另立可乎。”薮东守乐隐,夺人先声。乐隐乃国之宿臣。久随蓟王。与辽海守郭芝等,身着初代朝服,为人所敬。
“长子尚未封王。”蓟王直抒胸臆。
言下之意,长幼有序。嫡长子尚未受封,麟子阿斗称帝,不合礼法。其言中深意,群臣如何能不领会。且不清不白,立阿斗为帝。而不先诏告天下,告庙列祖,收入家门。名不正而言不顺,言不顺则位不稳。必后患无穷。
领会王(上)意。众国老,涣然冰释。
“天下五帝,皆出东父”。谶语出自云台观邸。流传甚广,北国尽知。闻秦后鲁琪拉,珠胎暗结。已有三月身孕。白帝之子,当出矣。
“如此,可先重筑京师,再奉天子西还。”上庠令郑玄持芴奏对。
“可。”蓟王言道:“命函陵令,并洛阳令等,一干人等,重筑京师。再命函园上军校尉,收拢八关散兵余勇,编纂成军,守备京洛。”
“喏。”
兖州,甄城。
朝廷东迁,百废待兴。甄城虽坚,却不足容纳。大肆扩建,乃是必然。此笔巨资,无需曹操负担。王允已命不其侯伏完,取自中署。
曹操迎驾有功。加卫将军,封县侯。意气风发,欲大展身手。
“天子移驾,百官随行。今为公卿,该当如何?”幕府初开,曹操问计。
“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别驾陈宫,一语中的。
“资之以牧天下,此霸王之业也。”程立笑道。
见荀彧无言,曹操笑问:“主簿有何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