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取小沛,别有深意。”吕布虎目如电。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吕布出身边郡草莽。若非葬父途中,偶遇蓟王。焉有今日。饶是如此,于关东世家而言,亦苦无根据。譬如无根浮萍,别处寸土。试想,一万精骑,尚不能自给。辗转千里,不过觅得两年足食。
可想而知,根基尚浅。想我蓟王,种田二十载。天下百姓,半数归蓟。仍可丰衣足食。情长谋远,钦佩之至。
“报,徐州别驾麋竺,携礼入营。”忽有军士来报。
“哦?”吕布大喜:“速请。”
“喏。”
少顷,麋竺入帐相见:“拜见将军。”
“别驾何须多礼。请上座。”吕布伸手相邀。
“谢将军。”麋竺称谢落座,遂上呈礼单:“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由主簿张邈离席接过,转呈吕布。
吕布细观,不由喜上眉梢:“使君厚礼,布愧领。”
“将军言重。”麋竺再拜:“解兵之恩义,无以为报也。”
“别驾,真义士也。”吕布慨叹。虽说施恩不求报。然如麋竺这般,不忘大恩,必是忠义之士。
陈宫略作思量,这便言道:“别驾且回禀陶使君。十日之内,当拔营入小沛。”
麋竺肃容回礼。今日此来,陶谦确有此问。正不知该如何开口。不料陈公台已先言。高然志存高远。麋竺心生折服。
一场尴尬,化之于无形。吕布设宴,宾主尽欢。
十日后。车骑营,拔营启程,北上小沛。
徐州牧陶谦,携一众属吏,相送十里,依依惜别。
加陶谦馈赠,一万精骑可足食三载。吕布终可扬眉吐气。主簿张邈,更卸下千钧重担。毕竟,掌管大营钱粮所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每到月中,便心忧月底无食。唯恐“一朝无粮兵马散”。唯恐复仇无望。
光武,建武二十年(44年)六月,徙中山王刘辅为沛王,立沛王国,都相(县)。中元二年(57年)六月,封沛王子刘宝为侯,立沛侯国。至迟顺帝永和五年(140年)除(沛侯)国为县,仍属沛(王)国。
前汉名城,今汉,又曾为沛王国内,沛侯国。境内沛泽,乃高祖斩白蛇之处。待吕布引军至此,果见沛城极大,护城河宽且阔,连通丰水。易守难攻。
“此城,可为将军争霸之基也。”陈宫意气风发。
“传我将令,牵马入城。列队整齐,秋毫无犯。”观此城,与甄都亦不逞多让。吕布心中甚喜。
“喏!”
楚都寿春。
前合肥侯行宫,今扬州治。
纪灵等将校,铩羽而归。府外负荆请罪。袁术高居主座,面色铁青。
主簿阎象进言道:“铁骑一万,断难与敌。偏将军能携数万大军,全身而退。乃大功一件。”
“主簿之意,某岂不知。”袁术亦知兵:“只恨吕奉先辕门射戟,助匹夫扬名。”
“纪灵不过顺势而为。”主簿阎象,又进良言:“且遗粮草辎重于营中,亦是善后之策也。”
“主簿所言,某已尽知。”袁术心烦意乱:“某所虑,非粮草之失。乃忧吕布此来,解兵是假,侵夺徐州为真。”
“明公所言极是。”主簿阎象言道:“吕布所求乃大,不可不防。”
“吕布万夫不当,陈宫足智多谋。更有八厨张邈,天下名士相随。入徐日久,必深得人心。陶恭祖,冢中枯骨,早晚必亡。那时,不费一兵一卒,徐州尽归虓虎矣。”袁术恨意难平。
殿中群僚,鸦雀无声。话说,袁术无谋主之憾,此时尽显。
少顷,袁术自醒:“来人,速取锦袍,随某为纪将军免罪。”
“喏。”
不知为何。袁术忽忆起,多年前,亲赴东郭殖货里辅汉将军府,登门请罪。时上陵礼,与蓟王不打不相识。时过境迁,不胜唏嘘。
甄都,太师府。
闻曹太保遣人罗织罪名,欲使侍御史,劾奏尚书令桓典。
当朝太仆,不其侯伏完,怒气难平:“‘欲加之罪,其无辞乎’!”
尚书令桓典,却不以为意:“某,清白行事,有何惧哉?”
“话虽如此,却不可不防。”伏完言道:“朝中三独坐,曹太保已得二席。若尚书台亦为其所据,朝政乱矣。”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桓典求问。
不其侯伏完,闭口不答。只看上首,闭目养神王太师。
少顷,待堂内私语渐息。王允徐徐言道:“关东既定,朝堂不宜孤悬于外。亦迁回旧都,重祀宗庙。”
“太师明见!”伏完大喜。曹太保所倚仗,便是其子曹孟德。自逐走吕布,曹孟德独霸兖州。麾下兵强马壮,人才济济。今又效为洛阳北部尉时,再置五色棒。“京师敛迹,无敢犯者”。甄都权贵,无不屏气。
倚仗曹操权势。朝堂之上,亦无人敢与曹太保,言语相争。唯恐不及下朝。便死于五色棒下。
然若将朝廷,迁回洛阳。兖州关东之地,曹孟德纵有千军万马,亦鞭长莫及。
更何况洛阳八关,今皆为函园守备。自朝廷东迁,蓟王修缮旧都,闻南北二宫,气象一新。此时迁回,可谓一石二鸟。既除曹太保争权之乱。又可免朝政日非。尤其,曹太保,为人如何,为官如何。百官心知肚明。巧取豪夺,任人唯亲。若举朝托付,前功尽弃,国祚尽矣。
王允环视群僚,字字肺腑:“非老夫贪恋权势,只因事关社稷存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