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震试言道:“若大将军不舍,下臣再择亦可。”
“不必。”室利那伽,目光坚毅:“贵使乃以汉仪试之。我子既胜,某亦幸甚。”
万震肃容下拜:“大将军,明见。”
“告辞。”室利那伽,遂入王城复命。
目送室利那伽,车驾远去。海市令言道:“果然天意乎?”
“非也。”万震慨叹:“已程不国主早知。”
“莫非。已程不国主,知你我必以汉仪相试。”海市令这便醒悟。
“料想,便是如此。”万震忽笑:“只可惜,‘福之为祸,祸之为福,化不可极,深不可测也’。”
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万震言下之意,室利那伽子,本就精通汉仪,入汉为侍子。可谓如鱼得水。待他日老王薨后,侍子归国。何人继位,犹未可知也。
“侍子何名?”万震转而问道。
“弗诃利迦。”海市令答曰。
万震不置可否:“国主诸子,何人可继之。”
“秋罗那伽,并其弟库达那伽。”海市令亦知详情:“国主有意长子继之。其弟因娶大将军室利那伽之妹。故被国主所忌。”
“若大将军之子,入朝为侍。已程不国主,当可安心。”万震言中似有深意。
海市令答曰:“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然如大夫所言,福祸莫测,未可知也。”
“你我此来,乃为我主征讨身毒积势。断不可裹入,王位之争。”万震叮嘱道。
“大夫,所言极是。”海市令往来互市,焉能不知利害。
“遣子入侍”之目的,便为“求赐金印”。得大汉策封,王位视为正统。凡有新王登基,皆需遣使入朝。甚至新王人选,亦多由汉廷指定。得大汉庇护,传承有序。凡有外敌入侵,或内乱,皆可求汉廷出兵,拨乱反正。譬如,今汉永元三年(91年),和帝纳西域都护班超谏言,封侍子白霸为龟兹王。遣司马姚光送其归国。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
只因“天下宗汉”。大汉乃天下宗主。
老王此举?可谓深思熟虑。
此亦是,蓟王七海雄心使然。老王睿智。能看清大势所趋。身毒列国覆灭?乃不可逆转。趁蓟王有求于己?故择此良机,不战而降。避免引火烧身。
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更有甚者,将北岛悉数割去。岛上政令之所出?皆为汉使。即便蓟王南征不顺。黄支国兴师问罪?已程不国亦足可自辩:皆是汉使所为,与孤王无干。
蕞尔小国,左右逢源。亦是生存必须。
诚然。黄支向海而生。蓟国铁壁铧嘴,坚船利炮。断难抵挡。只需封锁沿线海岸。黄支断难支撑。而南身毒列国?失去海上贸易供给。缺衣少食?内部必起纷争。部落联盟本就松散,必有人乞降、亦有人顽抗。只需加以利用,当可速胜。
心念至此,万震俯瞰草创港津,一时壮怀激烈。
又三日。老王颁敕令。遣大将军室利那伽子?弗诃利迦入侍。并以大将军弟,苏巴提婆为使。随海市同返。
话说?海市何时归国,日期未定。老王便迫不及待?昭告国中。心思如何,不言自喻。然如万震所言。大将军室利那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蓟王都?临乡城。
上陵礼毕,蓟王携三后回宫。上陵礼,亦是“三月而庙见”。蓟王九月大婚,迎娶甘后、甯贵妃等。三月已过,故借上陵礼,行庙见。
春秋时,三月庙见后,女方有“致女”之礼,男方则有“反马”之礼。
上古嫁女,庙见之前,夫家皆暂存出嫁车马。以备新妇无德,遣返归家时使用。
“致”,达也。示已为“成妇”,阴礼(妇人之礼)无失,永留夫家。“反马”,以示新妇不会复返,故将女方嫁时车马返还。
汉时已不见“致女”、“反马”之礼。
上陵礼毕,亦是开朝之期。幕府、封国,各级署寺,皆治政理事。
新春伊始,百废待兴。
隆冬刚过,春寒料峭。供暖尚未结束,足需阳春二月。
岁末演武决胜,乃开年头等大事。逢月中大朝会。蓟王当拜牙门八将。
先定品秩。
左右国相进言。中郎将,秩比二千石,低于诸将军。如赵云、陈到,本就为秩比二千石中垒校尉。既为擢升,当与偏将军同秩,秩二千石。
蓟王言善。
牙门将遂为偏将军。麾下不设校尉,而设裨将。裨将与校尉同秩。然唯有大营五部,可设校尉。偏将军麾下多不设。正如重号与杂号之分。
定品之后。朝服印绶、车驾府邸,随之确定。时人吃穿用度,衣食住行,皆与品秩相关。民爵亦是品秩。甚至单从服色配饰,便可知地位高低。
北宫瑞麟阁。
中书令赵娥,俸书入内。中书令年满三十五。最迟,八月末便将致仕。不误九月初大婚。
“大夫七十而致仕,老于乡里,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郑玄注曰:“所谓‘里庶尹’也。古者仕焉而已者,归教于闾里。”七十致仕,不论闲居京城,亦或告老还乡,解甲归田。皆为里庶尹。便是后世所谓“乡贤”。
“致仕,还禄于君”。
平帝,元始元年(1年)诏曰:“天下吏比二千石以上年老致仕者,三分故禄,以一与之,终其身。”至此,比二千石以上,年老致仕,可领三分之一俸,至终身。
今汉承之,且多有另赐。如《后汉书.郑均传》载:“敕赐尚书禄以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