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宗祠大考。蓟王言,不患寡,只患不均。音犹在耳,后立《蓟法》。蓟法,蓟王之法。谓“王法”也。
王法,便是规矩。
《荀子·礼论》:“规矩诚设矣,则不可欺以方圆。”《韩非子·解老》:“万物莫不有规矩。”《史记·礼书》:“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
《墨子·天志上》亦有:“我有天志,譬若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
规矩,便是规则。其意义,便在于:全护弱小,限制强大。
行世中庸,不失王道。
故《庄子·大宗师》:“以刑为体,以礼为翼,以知为时,以德为循。以刑为体者,绰乎其杀也;以礼为翼者,所以行于世也;以知为时者,不得已于事也;以德为循者,言其与有足者至于丘也。”
将天下万物,绳之以规范。便唤做王法。试想,若目无王法。诸如贾诩、李儒,乃至许攸,才智高绝之辈,智计百出,惑乱天下。才智平庸,碌碌之辈,如何与敌。
“(董)卓败,(牛)辅又死,众恐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欲解散,间行归乡里。诩曰:‘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众以为然。傕乃西攻长安。”
试想。若无贾诩进言。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解散兵马,行归乡里。何来王允兵败身死,吕布出走关东。许,大汉王朝,一息尚存。
『奉国家以征天下』,便是贾文和为蓟王设谋。
与“挟天子以令诸侯”,“奉天子以令不臣”。看似异曲同工。实则云泥之别。就大汉,家国天下而言。“挟天子”者,必出贼臣,如董卓。“奉天子”者,乃是权臣,如王允。
“奉国家”者,自出宗王,如刘备。
家国同构。“国家”便是“家国”。
奉家国,以征天下。便如光武,汉室宗亲,三兴汉室。
蓟王二十年如一日。皆循此方略。
蓟国五十一县,二千万民。向化河北五州,绰绰有余。关东、汉中、江东,叔侄三人相加,堪堪与敌,仍处劣势。蓟王三兴,势不可挡。
蓟王宫,灵辉殿。
“妾等,拜见王上。”王母四女,紫元夫人,携墉宫玉女,安法兴、郭蜜香、纪维容、田四非、李方明、宋灵宾、杜兰香、吴紫玉、萼绿华,入殿觐见。
“诸位免礼,赐座。”上元、云华,为家门添丁进口。蓟王爱屋及乌。对西王母门下,亦多善待。
诸夏仙门多奇术。为防万一之失。凡受仙门觐见。蓟王身侧,必有三殿女仙列席。今日亦不例外。
神女巫·瀛贵妃那美,与王并坐。华**人翟姜、姑馀夫人麻姑,侧席首居。观天女仙,旋波、提谟,延娟、延娱等,顺次列席。
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姑馀山,后世称昆嵛山。因麻姑而闻名。北魏崔鸿《十六国春秋》赞为“海上诸山之祖”。《齐乘》云其:“秀拔为群山之冠。”故有,“海上仙山属蓬莱,蓬莱之祖是昆嵛”之说。足见秦汉魏晋,麻姑之盛名。
麻姑虽未能诞下麟儿,却深受蓟王宠溺。日前,将无虑司木馆,交由其仙门主持,足见一斑。蓟宫人,皆以为。位列王妃,为期不远。内宮书录《蓟王起居注》,更入列蓟宫五珍(注1)。
“王母国书,请王上过目。”紫元夫人,上呈国书。西王母,乃东女国之共主。与蓟国自是邦交。先国后家,亦是常理。
由墉宫七玉女之王子登转接。
毋需蓟王,亲自翻阅。相隔“清钢陨琉璃罩”,王子登素手以示。
灵辉大殿,遍布机关。足可保蓟王,万无一失。
蓟王过目,这便言道:“王母之意,孤已尽知。丰州今亦为汉土。王母遣门人,顺下大章道,入丰州传道,亦无不可。”
“谢王上。”紫元夫人,大喜下拜。
“夫人,毋需多礼。”王母国书,字里行间,另有深意,蓟王焉能不知。只是三殿女仙,西王母门下,多达九女,足矣。余下仙门,不过一二名女仙,而已。即便再纳女仙为媵,蓟王亦不欲再择王母门下。
如九九重阳前后。蓟王以贵妃礼聘赵娥入家门。所择女仙,便是神林玉女贾屈庭,飞玄玉女鲜于虚。
正如凡出蓟王公车徵辟,天下隐士,无不出山相助。蓟王号东王父。仙门盛名,直追西王母。凡辟为媵从,天下女仙,无不欣然应募。无有例外。
此时,神林、飞玄二玉女,已入云台观邸,四海仙馆。先由少府女官,录入诊籍。再经三殿女仙,传授蓟宫仪。待确认无误,再陪嫁入宫,不迟。
“王母既定三年之期,孤自无异议。”蓟王又道。书中,王母言及瑶池仙会。并约定三载为期。蓟王年过而立,如日中天。区区三载光阴,自等得起。
“谢王上,矜卹(恤)。”紫元夫人,盈盈再拜。
见紫元夫人,如临大赦。蓟王心中一动。莫非王母,另有难言之隐。不然,又何须再等三年,方与蓟王瑶池仙会,传以玄素之术。
先前未曾细问。竹隅女王,或知王母隐秘。
家国之事,皆毕。蓟王设宴,为紫元夫人等人,接风洗尘。云台观邸,已备好精舍。权且栖身。待靖陵司金馆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