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郭,寿丘里,大将军府。顶 点 x 23 u s
忽见灯烛闪烁,府中骚动。家仆女婢惊叫奔逃。大将军何进披头散发,一路仗剑砍杀,直冲内室。
幼子受惊,猛然坐起。见床头所立之人,似是亲父。颤声唤了句:“阿爹。”
何进如遭雷击,六神陡然归位。细看榻上幼子无恙。这便弃剑上前,父子抱头痛哭。
自蓟王刘备披丧送亲,屠尽府中死士,险灭何氏一门。生死关头,大将军弃幼子于不顾,独自逃生。心中又惊又惧,又羞又怒。至此往后,常做噩梦。梦中景象,历历在目。皆是幼子身首异处,望父而哭。
从此,便落下了夜惊的病根。与“吾好梦中杀人”,大同小异。
舞阳君听闻,垂泪说与何后。言道:大将军此生,怕是过不去蓟王这关。
何后唯剩叹息。
今蓟王就国,避而不见。北疆却风起云蒸。蓟国先灭三韩,抄掠百万之众,填补薮中。今又问罪高句丽,索要旧土。连开真番、临屯二郡,扬我大汉雄风。满朝文武,弹冠相庆。若再灭高句丽,重置苍海郡,立扶余属国,尽收前汉旧土。声名之隆,无可匹敌。
大汉素重军功。蓟王乃汉室雄主,有高祖之风。又难得赤胆忠心,恪守臣节。如此人物,若不能善加笼络,为我所用。乃至反目成仇,自取其祸矣。
陛下年少时,纵情声色。待长成,又受情殇所摧。年后,小患不断,福寿恐非长久。一旦盛年而崩,必将朝政托付蓟王。那时,立长还是立贵。皆在蓟王一念之间。事关满门生死,利字当头,如何能意气用事。
只怕大将军心结难解,不能与蓟王共存。
大将军出身屠户。虽也算商家,却是宰卖营生。与贱买贵卖,贩运东西,和气生财的商人,有大不同。换言之,善巧取豪夺,惯为主宰,不懂分享共赢。
万幸,蓟国已有消息传来。侧妃何氏,已怀身孕。如无意外,入冬前后,当诞下麟儿。窦氏亦相差无几,想必,窦太后亦闻喜讯。
又说,蓟王七十余妃,皆有身孕。三百御姬,不逞多让。后宫捉襟见肘,便是白发御姬,皆已入榻充数。蓟国千里之土,十有六县,亦不够分。蓟王连港口,亦要分封给子嗣,足见一斑。
如此分割。宇内第一强国,不出三代,冥然众人。
陛下当涣然冰释。心中再无芥蒂。
黄门北寺狱。
知王允身受五刑,司徒杨赐联合外戚、党人,累日奔走营救。
更与何进、袁隗,联名上疏,替王允求情。陛下遂赦王允死罪,诏命有司重审定罪。虽未获释,却也不曾施行。小黄门隔三差五,为王允换药。创伤多有好转。问过方知,伤药乃出蓟国华大夫之手。
至于小黄门姓甚名谁,一概不知。王允亦未曾追问。黄门北寺狱,隶属黄门署。此举,必然与黄门令左丰,脱不了干系。左丰与蓟王相交莫逆。小黄门又手捧蓟国疗伤圣药。以此类推,背后之人,又何须再问。
待小黄门离去,王允裹衣坐起。面色如常,无悲无喜。传闻,悉知王允拒饮鸩酒。曹孟德叹曰:成大事者,必如王使君。
釜山港,游麟号。
旭日初升,东悬于海。
蓟王刘备,正在白发御姬达莉娅等人的尽心服侍下,洗漱沐浴。男女关系,近身、进身与否,大有不同。先前,白发御姬自觉岁长,不敢近身,不苟言笑。今合卺同塌,交颈而眠。大被之下,蓟王宠爱有加。花期虽晚未迟,姿容艳丽,盛极怒放,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内外焕然一新。所谓用进废退,磨砻淬砺。世间之事,莫不如此。
正因,为战而生,常年训练,皮下脂肪极少。体态欣长健美,冰肌玉骨,无一丝赘肉。便是野兽留下的一些浅浅的伤痕,亦相得益彰。平添一丝狂野气息。身经百战,玉肌美颜。静是处子,动若脱兔。个中滋味,直令蓟王欲罢不能。
蓟国吏治清廉而高效。五十万马韩盐户,晒盐、筑城,两不耽误。随晒盐工艺不断改良精进,年产十六石,绝不是梦。临县等薮中七县,皆有大量辰韩、弁韩,国民入住。薮东守乐隐,不愧是蓟国宿吏。能将蓟王龙兴之楼桑邑,治理妥当。治下三县,自是手到擒来。
话说,蓟王将三韩七十八国,自上而下,悉数纳入治下。可谓神来之笔。各国主,就地转化成邑令、邑长,大小头领为衢长、里魁。协助汉官官吏族中百姓。事半而功倍。如遇纠纷,只需秉公处理,自会心悦诚服。
少时刘备曾言,不患寡,只患不均。说的亦是这个理。
蓟王治国,恩威并济。由军曲候、队率等各级将校,兼领各城尉,携麾下精锐,驻扎城中。以为震慑。刺奸、贼捕,自不可或缺。
蓟国一日千里。郑门千余子弟,正当其用。学坛太学生,先为实习生,再择优出仕,已成惯例。北地才俊,纷至沓来。三百出仕,二千及冠。乃梦寐以求。
蓟王首创之“实习生制度”。可谓鐾刀布、试金石。能力品行究竟如何,一试便知。即便稍有参差,肯下苦功,终归勤能补拙。
太学生,人数日众。四千亩学田不够分,蓟王又在周边各城,划拨学田,凑足万亩。供寒门学子自耕自养。学坛号称熔炉。汇聚东西南北,乡音思潮。无论博论崭露头角,还是课业名列前茅。终归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先前四位大儒,各有所长。今皆归郑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