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乐和看着杜锦宁,很是感慨。
如果杜锦宁是个家境不错的,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前提下,愿意拿些东西出来回报他和袁修竹,那没什么;可杜锦宁的家境可谓是一穷二白,就靠着杜锦宁写话本和杜家母女几人没日没夜地做豆干,才还上了欠章鸿文家里的钱;现在还在费劲儿地攒年后的束脩。这样的条件下,杜锦宁还能拿出制茶方子,无偿地送给书院,这不是单单大方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而是需要魄力。杜锦宁是对自己有信心,觉得即便不靠这制茶方子,也仍然能改变自家的生活,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心情颇不平静,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平静地点点头,道:“这件事,我跟袁先生他们好好商议,再给你个答复。”
“如此,学生就不打扰先生了。”杜锦宁起身告辞。
关嘉泽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拉着杜锦宁就往外跑:“走,咱们去看看茶馆如何了。”
“我来的时候路过那里,看到人挺多的,估计又是爆满。”杜锦宁道。
这情况,关嘉泽也知道,他虽在家里陪着母亲、妹妹吃早饭,但早已派了小厮去打探过了。
但听下人禀报,怎么能及得上自己亲眼所见呢?原先是没人陪同,自己一个人去,即便满心兴奋,也没人可以共享。可现在杜锦宁来了,一切就没问题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一起去看看。对了,叫上齐慕远。”关嘉泽道。
杜锦宁倒也无可无不可,随着关嘉泽往外走。
却不想两人快走到大门口时,一个婆子飞快地从后面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关嘉泽道:“七、七少爷,太太……太太让您请杜少爷进内堂坐坐,她想见见杜少爷。”
关嘉泽停住脚步,茫然地看看杜锦宁,显然是没想明白自己母亲为何要见杜锦宁,后来大概是想起什么,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对杜锦宁道:“为着陈家兴他们的事,我娘狠狠批评了我一通,说我不懂事。她想见你,想来也是为了这个吧。”
关太太是关嘉泽的长辈,又是关乐和的大嫂,她要召见,杜锦宁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笑道:“这有什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走吧,咱们先回内堂。”关嘉泽转了身,领着杜锦宁进了后院内堂。
先前进来时,关乐和的书院是在前院,进了关家大门后,沿着回廊走了一段,再穿过一个拱门就到了。
可这一回杜锦宁跟着关嘉泽往里走,心里就感慨庭院深深了。
他们走的是宅子的中轴线,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院子,直到过了第三进大门,这才到了关家的垂花门。进了垂花门后便是一片池塘,池塘岸边绿树成荫,走廊外边还种了许多花草。沿着走廊又走了好一阵,这才到了内院的厅堂。
穿过院子上了台阶,杜锦宁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秀丽女子坐在上首,正含笑地看他们。杜锦宁脚下慢了几步,等关嘉泽先进了门,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孩儿见过母亲。”关嘉泽作揖行礼。
杜锦宁也跟着行了一礼:“不才杜锦宁,见过关太太。”
“叫什么关太太?这么生份。”关太太孔氏含笑嗔怪道,“你是我们泽哥儿叔叔的亲传弟子,又是泽哥儿的好友,当称我一声伯母才是。”
杜锦宁前世写过不少古代言情,对于这些内宅妇人的心理也有过许多研究。她们这些人,是最重身份地位和规矩的。
别看孔氏说得客气,态度亲昵,似乎真把她当成自家子侄看待。但如果她一进门就直呼“伯母”,关太太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毕竟两人身份地位悬殊,这样称呼,她杜锦宁便有高攀和自以为是之嫌。可换了齐慕远进来唤她一声伯母,想来孔氏就只会觉得齐慕远懂礼,不会有别的想法。
身份地位不同,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
“是,伯母,锦宁失礼了。”杜锦宁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嗯。”孔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杜锦宁。
杜锦宁便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
她这泰然自若的态度,完全不像一个出身低微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子,倒跟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有得一比,让孔氏很是吃惊,她倒是明白为何关乐和要收杜锦宁为亲传弟子了。
除了聪明,气度也不是那等小门小户的孩子能比的。
“来,坐吧,坐下说话。”她指着椅子道,又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
等点心端上来,她便笑道:“别客气,来尝尝,这是我们家厨房的拿手点心,我家泽哥儿最爱吃这个,一口气能吃五六个。”
关嘉泽一看是自己最喜欢的椰蓉糕,便赶紧端起来递到杜锦宁面前:“来,吃,别客气。”
杜锦宁看到是一块块乳白色四四方方两寸见方的糕点,道了一声谢,拿起桌上跟点心一起送上来的小银叉子,叉起一块糕点。
关嘉泽这才自己也叉了一声,吃了起来。
孔氏低头喝茶,并不看两人吃东西,但余光却落在了杜锦宁身上。见她吃东西斯斯文文的,很有教养的样子,咀嚼的时候也没发出声音,再想想刚才没有人提醒,杜锦宁却不拿手去抓糕点,而是知道用叉子,她对杜锦宁越发的好奇了。
自打穿越过来后,杜锦宁吃的就是粗茶淡饭,精美的点心除了这时,也就在袁修竹那里吃过一次。不过她是吃了早饭来的,并不饿;而且前世的教养,不容她在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