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小人不敢。”
阿居额上的汗直往下掉。他也不敢看杜哲彦,低着头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当然,身为杜哲彦的贴身小厮,他说的虽然大部分是事实,但在言辞上还是偏向了点杜哲彦。
可就这样,还是把杜老太爷气得够呛,指着杜哲彦骂道:“你以为攀上个祁少爷,就老子天下第一了吗?我告诉你,那齐家老太爷可是吏部尚书,正二品。就算那位姓杜的小子没什么权势,可他有齐家做靠山。祁少爷在齐家面前(我当初起这个姓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现在才发现两个字是同音。好在大家是看文不是听书,应该影响不大),那就什么都不是。你当着人家齐少爷的面,恶形恶状,给他朋友难堪,你这是要为我们杜家招祸吗?”
杜哲彦因为巴结上祁思煜,给自家老爹弄了个官来当,让杜家从书香门第一下子上升为官宦之家,最近心理十分膨胀。要是以往,杜老太爷怒气上头,他是连吭都不敢吭的,可这会子他却不服气了。
他道:“那齐老太爷不是致仕了吗?致仕回来就是一介白身,咱们有必要因为杜锦宁是他孙子的好友就怂成这样?要是让他把那杜宅的匾额挂在那里,这一条巷子的人怎么看咱们?在一个啥都不是的小子面前认怂,没准到时候是个人就想来踩咱们一脚。”
杜老太爷原本还挺生气的,可听到他这句话,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杜家大房跟二房一直在暗中争权夺利。两房的孙子辈也一直在较劲儿。
此时杜哲新见祖父被杜哲彦这花言巧言说得似乎意动了,连忙道:“三弟怎么知道人家啥都不是?啥都不是能花那么多银子买块地建那么大一个宅子?”
“他得罪了祁少爷,祁少爷自然要调查他一番。”杜哲彦得意洋洋地道,“那人叫杜锦宁,不过是一个农家子,小时候连书都念不起。还是因为他有些小聪明,机缘巧合之下拜了漓水县博阅书院的山长为师,日子这才好过起来。至于他怎么有钱建宅子,那就不得而知了。没准这钱是关山长给他的。现在关山长已经去了京城,他除了跟齐少爷和梁少爷有些交情,也没什么靠山。如果这样的人都能踩在咱们头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以后怎么能在府城立足?”
杜哲新还想再说,杜老太爷把手一挥:“行了,哲新不用多说了。”
他唤杜哲彦:“你去把我屋里的那幅颜大师的墨宝来,我去找一找曾老太爷,到时候请他家不论哪个少爷往那家走一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便是齐少爷和梁少爷都要给曾家面子,更不用说那小子了。”
每每想说“杜家”或是“杜小子”时,他都感觉别扭,干脆就用“那家”“那小子”代替了。
他们杜家虽说没出过什么官,但盘桓在府城几十年,又住在这葫芦巷这样的地方,自然还是有些人脉的。这不,隔壁的曾家已跟杜家做了六七年的邻居了,相处也还融洽。在杜老太爷的有意巴结下,两家的老爷子常常在一起谈诗论画。
曾家虽也没出过什么大官,但曾大老爷却是在府衙里做通判,正六品官员,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宜。宋朝的通判还身兼监察官的职务,即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府郡内一切官员的情况。所以即便是知府都不敢得罪他。
像这样的官员,便是齐伯昆自己都要给几分面子。他万不会为了个跟自己孙子交好的农家小子出头的。
杜家现在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杜宅”的名号,他们要给人展示自己的实力。他们家虽读书不成,没人当官,但生意做得挺红火。杜家名下的酒楼可是有好几家,时不时地展示一下实力,让人不敢小觑,便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子卖爷田不心疼”,更何况是一副墨宝呢。能给杜锦宁一个教训,代价再大些杜哲彦都愿意。
他当即跑得飞快,很快就拿了一卷卷幅出来,交给杜老太爷。
杜老太爷打开看了一下,确认是那幅字,便在杜哲彦搀扶下去了隔壁曾家。
杜哲新见状,恨得咬了咬牙。
无论哪一个家族,家产大部分都是传给长子的。可近来因为杜二老爷,即杜哲彦的父亲当了个县衙主簿,又有杜哲彦这么个小马屁精攀上了祁家那棵大树,原本十分倚重长子长孙的杜老太爷,天平竟然慢慢向二房倾斜了。这让杜哲新和他父亲十分不甘心。
他们父子精心经营着酒楼,付出多少心血,别到时候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杜哲新微眯着眼,想了一想,吩咐自己的小厮道:“再去查一查,看看那个杜家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姓杜,跟七少爷还长得如此相像,莫不是跟咱们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是,少爷。”小厮答应一声,出去办事去了。
杜哲新父子是这家的长子长孙,家里内外都是由他们掌控着,所以想要查点什么,办点什么事,可比杜哲彦方便得多。
隔壁曾老太爷垂涎杜老太爷的那幅墨宝许久了,这会子又听杜锦宁如此不懂规矩,一个后来者,又是年轻后辈,竟然跟老住户挂同一样的匾额,且他也知道杜锦宁不是什么权贵人物家的少爷,不过是跟齐家走得近。曾老太爷仗着自己儿子在府衙里做通判,并不怵其他人。
不过他终是跟杜老太爷不同。家里有人做官,他行事就谨慎许多。事关致仕的官员,他嘴巴上跟杜老太爷说没问题,可当时并没有行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