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杜云年大大咧咧地承认。
“你给她多少银钱?”牛氏盯着问道。
杜云年摸了摸脑袋,“也不多吧,有时候给上几个铜板,有时候给个一钱两钱银子。”
见儿子这糊涂模样,牛氏终于忍不住了,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就朝杜云年挥了过去:“你这没成算的糊涂蛋,给了多少钱你都不知道呐?你有多少银钱给她花?给多少都是无底洞,有座金山银山她都能搬回娘家去。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娘,哎哟娘,您别打呀,说了没多少钱,真没多少,拢共也就一两钱银子。她说要买衣服水粉,不给她就闹,我也是没法子……”杜云年老大一个人了,被牛氏在院子里追着打,嘴里哇哇乱叫。
姚氏听得杜云年把罪过全都推到她身上,气得脸都白了,可又不敢把杜云年的老底给抖漏出来,只得道:“他给我的银子,我一个子儿都没花,全在墙缝里了。我之所以要钱,也是寿哥儿嘴馋,跟他爹去赶集的时候想买东西吃,他爹不给买,就来跟我闹,我才备着些,真没拿钱回娘家。”
“我呸,就你那样儿,有钱有好东西不拿回娘家才怪呢。”
牛氏却是不信这话。姚氏的娘家就在村里,一家子都是懒汉,就指着嫁出去的女儿接济。要不是杜云年也是个懒的,又贪恋姚氏年轻时有几分姿色,她才不会把这么个东西娶回来。
想到这里,她方向一转,扫帚直接就落到了姚氏身上。
姚氏可不敢像杜云年那般四处逃窜,只能老老实实跪在那里抱着头挨打,不过嘴里叫唤得比杀猪还要大声,引得过路的村里人又都围过来看热闹。
杜云年和杜锦寿看着姚氏被打,也不理会,直接逃回屋里去了。
杜寅生听得这边闹将得厉害,担心杜锦宁受罪,赶紧过来瞧了一眼,见是姚氏被打,也懒得理会,转身回家去了。
“好了,整日闹个没完,你们烦不烦?老婆子,去厨房看看饭做好了没有。”杜辰生这段时间受够了村里人的议论,见又招来了一群看热闹的,心里气牛氏这老婆子多事,更气姚氏那个惹祸精,恼怒地喝止了牛氏,对姚氏斥道,“多跪半个时辰。”
见姚氏老老实实跪着,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再发出声音,杜辰生这才转脸对门口的王婆子等人道:“儿媳妇太懒,老婆子就管教了她一下,没事了,大家回去吃晚饭吧。”
“你这二儿媳妇,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又懒又馋,还挑三窝四,是个惹祸精。”王婆子曾跟姚氏吵过架,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这会子便借机上了一回眼药,这才跟着看热闹的一众人散了出去。
姚氏又被气得半死。
小三房的人被责骂惯了,在这个家里恨不得当个隐形人,以免让这些人看见又惹来打骂,所以院子里闹得再厉害,陈氏和杜方菲在厨房,杜锦宁跟着杜方苓、杜方蕙在屋里,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活儿,不敢出去看热闹。
杜方苓和杜方蕙别看年纪不大,却很能干,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木板一一排好,再叮叮当当地敲打几下,就敲成了几面木墙,只等着陈氏和杜方菲有空过来,把几根桩子打到地下去,再将它们竖起来了。到时候再将两扇门按好,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
“吃饭了。”杜方菲从外面进来,唤她们道。
“姐,咱们今晚到哪里吃饭?”刚才外面闹得那样厉害,杜方苓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根本不敢追着杜锦宁询问。这会子见大姐进来,这才悄悄问道。
“在上房吃。”杜方菲也十分疑惑,说完将视线投向杜锦宁。
“下午祖父把我找去了,说要送我念书。”
三姐妹都吃了一惊:“真的?”旋即便是喜悦。
祖父既然都愿意送杜锦宁上学了,这说明他已接受她了。只要接受了杜锦宁,那她们小三房的日子就好过了。
难怪她们背木板回来,牛氏没说什么,反而骂了姚氏一顿;更难怪叫她们去大厨房里做饭,还让她们一起到上房吃饭。
“这下好了,咱们终于不用过这种日子了。”杜方苓说着,转过身搂着杜方菲的腰,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比杜锦宁大三岁多,又早慧,杜锦宁出生时她已记事了。
她清楚的记得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爹爹杜云诚是杜家最有出息的人,又是个疼爱妻女的,那时候她们吃得好住得好,祖父祖母对她们也很疼爱。她记得小时候还有过一条绸缎的裙子,石榴红的,穿出去羡煞了村里人,个个都夸她聪明漂亮;除此之外,她还时常有爹爹从城里带回来的糕点吃。母亲作为秀才夫人,不用下地干活,穿着漂亮的衣裙,只在家里做些绣活,照顾儿女,是村里人人艳羡的有福气的女人。
可这一切,在弟弟出生、父亲离世时全变了。
现在,她们终于苦尽甘来,可以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杜方苓的心理,杜锦宁想都能猜想得到。
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到头来她更要怨恨自己这个“弟弟”了。
她忍不住给杜方苓泼上一瓢冷水:“别高兴太早,大伯和二伯是不会同意的。”
杜方苓身子一僵,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是啊,念书花费那么大,大伯怎么会愿意送侄儿去念书?而如果她们不干活,田里的活儿就得二伯去做。像二伯那样游手好闲的懒汉,怎么可能去做农活呢?
所以,她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