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里当仁不让的老大,被弟弟妹妹直白的嫌弃并威胁,他还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反抗,只能硬生生承受着,这让顾光宗感到无比的憋屈羞愤。
他想像往常一样骂顾盼归几句,态度强硬的把她造反的小尾巴镇压下去,可顾时年作势要撕掉断绝关系声明书的动作,让他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种不上不下的憋屈感,让顾光宗一张脸气得通红,却又无处可发泄。
他恨恨瞪了顾盼归一眼,牙瓜子紧紧咬在一起,手握成拳,在桌上捶了一下,随后踹开正屋的门,几步回了自己房间。
片刻之后,顾光宗又推门进来,将手上卷成一团的纸币砸在顾盼归身上,没好气的道:
“拿好!五十块!记得闭上你的臭嘴,要是让我听到啥风言风语传出来,我找人恁死你个丫头片子!”
顾盼归不理会顾光宗的威胁,喜滋滋的摊开卷成一团的纸币,一张一张数了两遍,又将纸币团好,塞进口袋里。
“钱数对了,是五十块!”顾盼归笑眯眯地拍了拍口袋,拉开凳子坐在方桌前,一边写跟顾光宗断绝关系的声明书,一边对顾时年道,“老三,你姐今儿发财了!说吧,想要啥,回头我给你买!”
顾光宗:“……”她成心的吧!
顾时年也忍不住被逗笑了,回道,“不用了,女孩子身上不能缺钱,你自个儿留着慢慢花吧。”
几人动作迅速的写好声明书,很快就签名按了手印。
至此,至亲血脉十几年的亲情,在短短几分钟内,凭着薄薄一张纸,断的干干净净。
除了张春妮受了沉重的打击,昏睡在炕上之外,顾时年,还有顾盼归,对顾光宗的彻底离开,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甚至顾盼归心中还有几分隐秘的快感,觉得家里少了个人,能多出一个房间,零花钱也能相对增加,这对她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只是看到张春妮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顾盼归还是善解人意的耷拉着脸,也装出一副不高兴,深受打击的模样。
偏屋里,顾光宗就着昏黄的灯光,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又掏出自己积攒多年的零花钱数了一遍,捏在手掌心,出去敲开了顾时年的房门。
顾时年正在看历史书,头也不抬的问,“你来找我有啥事儿”
顾光宗自顾自在炕沿上坐下,踌躇半晌,道,“老三,你能不能再写一份断绝关系声明书,我可以给你钱。”
顾时年抬起头看了顾光宗一眼,“你想让我跟顾怀庆断绝关系?”
大概是没想到顾时年会如此直接,顾光宗愣了一瞬,又点点头,“周姨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你跟那边断绝关系了,以后我让县里的人不要找你麻烦,再给你一百块钱……”
“顾怀庆能同意?就算顾怀庆同意了,声明书上的名字谁来签?没有签名,没有盖私章或者按手印,声明书就是一张废纸,难道你能代替顾怀庆签名按手印?”
顾时年一连串问题问下来,顾光宗直接傻眼了。
他想起今天签得几份声明书,全是一式两份,每份都签两个人的名字,按两个手印。
照顾时年的说法,顾怀庆不在清河县,这声明书还真没法写了!
事情办不成,顾光宗阴沉着脸,将攥在手心的钱装进口袋,一言不发的准备离开。
“等一下。”
顾时年丢下手上的历史书,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稿纸,趴在桌上很快写了两份声明书出来。
“你明天把声明书拿给周明娟,要是周明娟手上有顾怀庆的私章,让她代替顾怀庆签名,盖上私章就可以了。”
顾光宗接过两张稿纸看了一眼,见第一横后半段醒目的写着‘人品低劣,不配为人父,不屑与之为伍’几个大字,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赶紧侧过身子,对着灯光仔细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抬头跟看傻逼似的看向顾时年。
“老三,你是不是写错了?周明娟看了会不会生气,万一不给你盖章了咋办?还有顾怀庆,咋着说也是军区政委,你这样写……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顾时年反问了一句,“我跟顾怀庆只能因为这个原因断绝关系,我也只在这两份声明书上签字,周明娟要是不满意,这关系不断绝也行。”
顾光宗怔楞半晌,默默的把准备掏出的钱再次放回去,把声明书也塞进口袋,一声不吭的推门出去。
次日,天色刚濛濛亮时,顾光宗踩着厚达膝盖的积雪赶到招待所,在门外徘徊许久,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敲开周明娟的房门。
先把自己和张春妮断绝母子关系的声明书拿给周明娟看,趁对方露出笑意时,又把顾时年写的声明书拿了出来。
周明娟也没有想到顾时年会这么不给顾怀庆的面子,生气过后,又觉得顾时年这样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彻底绝了他回归顾家的可能。
顾怀庆可不是啥大方人,周明娟已经能想象到顾怀庆看到这张纸后暴跳如雷的场面。
有这份儿断绝关系的声明书在,顾怀庆和顾时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心无芥蒂的做回父子。
周明娟先在声明书上签下自己代签人的名字,又从包里掏出顾怀庆的私章,戳在声明书右下角。
“好了。光宗,你把这份声明书给十年送回去,再把你行李拿过来,,咱今天就回省城。”
顾光宗兴奋的点点头,捏着顾时年和顾怀庆断绝父子关系声明书的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