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汾阳已经很冷了,再加上起了大西北风,人呆在外面,很快就会冻得手脚发麻,脸色发青。
看着云水莲准备离开,周明辉赶紧抓住她的胳膊,伸手碰了碰她冻得青白的脸色,拽着她往宿舍走。
“今天风这么大,在外面折腾了这么久,饿了吧?我们食堂师傅早上买了羊架,我去看看他有没有炖汤,给你端一碗羊汤,暖暖身子再走。”
云水莲不自在的动了动胳膊,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再加上身上确实冷,干脆红着脸,跟着周明辉回了宿舍。
周明辉拿着碗出去,很快就端回来一碗熬煮的喷喷香,奶白色的羊汤,上面撒着碧绿的香菜和葱花,香气诱人,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正好,刚出锅的!我们食堂大师傅熬羊汤手艺一绝,快来尝尝。”
云水莲接过大洋瓷碗,一口热乎乎的羊汤下去,从胃里暖到心口,再传遍四肢,仿佛身上的寒意都被激出去了,不由舒服的长长叹了口气。
周明辉看着云水莲,眼底笑意闪烁,问道,“怎么样,好喝吧?”
“好喝。”云水莲点点头,放下碗,一脸不解的道,“你说这高家两姐弟可真够傻的,一封胡编乱造的信,一个随处可见的小银锁,他们就敢当证据拿出来攀扯裳囡,也不知道那脑子是咋长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手上的东西当不了证据,只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崽子,眼看日子要熬不下去了,只能豁出命的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要是事情成了,以后就能进城当工人,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就算事情成不了,日子也跟以前差不多……拼出了前程就是赚,拼不出也没啥损失,高家这几个人,心眼子多着呢。”
周明辉一分析,云水莲手里的羊汤喝不下去了,“你的意思是说,高四红手里的证据对裳囡有威胁?”
“没有威胁,但影响是有的。”周明辉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高家人这时候冒出来,时间点太敏感了,我估摸着是有人想通过裳囡,给白首长身上沾晦气呢。”
要不然咋解释被管制在农村狗崽子,冷不丁的出现在汾阳?
要是背后没有人配合,没有人给这俩人行方便,当地政府怎么敢放人进城?
从高四红和高金宝进城的事情来看,被后的人有一定的权利和地位,很显然,这事情是奔着白宴诚去的。
云裳的身世是对方攻讦白宴诚的靶子。
云水莲脸上的轻松神色再也保持不住了,几口喝完羊汤,擦了下嘴,把围巾搭在脖子上,起身就往外面走,“我先回去,想法子联系白首长,这事儿不能再等了。”
知道云水莲有正事,周明辉也不阻拦她,默默的下楼推出自行车,准备送云水莲回妇联。
白宴诚接到家里的吴婶的电话时,一脸的懵逼。
云水莲打电话来不找云裳却找他?
是出了啥紧要的事儿了吗?
顺着吴婶给的号码,把电话拨回去,知道有人拿云裳身世作妖后,白宴诚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白首长,高家那两个娃儿现在还在武装部,这人是部队上安排人下来调查,还是直接交给汾阳公安调查?”
白宴诚眉头皱起,琢磨半天,开口道,“人先关在武装部,高四红和高金宝攀扯裳囡,是污蔑部队高官家属,这事儿由我们政工科的人出面问责当地政府更合适。”
这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奔着他来的,要是移交给汾阳公安,不一定哪个环节就出了岔子。
如果由部队上的人出面跟地方交涉,最起码事情还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就算出了事情,他也能随时描补,把事情压下来。
而且汾阳武装部有老部下在,还有个周明辉在,高四红和高金宝又是秘密关押在武装部的,绝对安全,他也不用担心有人杀人灭口,然后栽赃给他。
得了准信儿,云水莲松了一口气,匆匆问了几句云裳的情况,挂断电话,再次拎着皮包准备去武装部。
小高正跟着任干事从外面回来,看到云水莲下楼,赶紧过去拉住她,一脸紧张的打听云裳的情况。
“水莲,早上那女的真是你侄女姐姐?你可别犯糊涂了,不管你那侄女是高家人,还是白首长家的娃儿,都跟你们老云家没有关系。你可别傻傻的冲出去啥事儿都管,到时候连累到你自个儿。”
特别是现在形势这么紧张,要是让人知道云水莲跟敌特家的狗崽子有联系,她可别想过安稳日子。
以后别说在妇联当干事,不被人打成坏分子,下放去劳改都是运气好。
面对小高的好意,云水莲虽然心里不虞,面上还是挤出笑意,道,“早上我也问清楚了,那女的是听人说了几句闲话,就想着跟我侄女攀关系,给自个儿谋好处呢。我才问了几句,她自个儿就露馅了。”
“这样啊。”小高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我就说嘛,早上那女的长那样儿,跟你那侄女一点都不像,咋可能是姐妹。这事儿不是真的就好。”
云水莲扯着嘴角笑笑,跟任干事打了声招呼,匆匆出了妇联大门。
小高走到任干事身侧,感叹似的道,“现在啥人都有,早上来个女同志,随口就攀扯水莲那侄女是她亲妹妹。水莲应该挺生气的,我在楼上瞅着周明辉把人带往武装部那边去了。”
任干事眉头皱了皱,似是无意,又似乎意有所指的道,“可不,现在形势一紧张,啥样的牛鬼蛇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