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芊手一顿,看回到老妇人的身上,讷讷地道,“大婶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想起我儿子。”
“你儿子?原来你有孩子了呀?”老妇人又是一阵困惑,这妹子,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她还以为刚大学毕业呢,想不到……竟然当妈了,自己的媳妇儿,今年可是三十岁了呢。
“没有,宝宝他……并没有生出来。”凌语芊讷讷地道,心中又是一阵难以言表的剧痛,视线重返东东那儿,母爱再度显露。
“没有生出来?流掉了吗?”老妇人又是一阵怔愣,语气渐渐惋惜起来,“所以说你们年轻人啊,要多加小心,像我媳妇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总是什么都不怕,万一流了,多可惜。”
流?自己并非流掉的,而是……凌语芊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在手术台上,医生给自己递来打胎药,自己不肯吃,但最后,在母亲的痛苦哀求甚至下跪之下,还是不得已地吃了下去,然后,仿佛凌迟处死,灵魂陪着宝宝一起脱离了躯体。
老妇人似乎感受到了凌语芊的悲痛,不禁给予安抚和劝解,“妹子,你也不用太伤心,流掉就流掉了,你还年轻,会再有的。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哪个没有经历过流产的,所以你好好调整心情,养好身体,说不定呀,很快就有了呢。你平时就多点来公园,看看小孩子们玩耍,对你身心也有帮助的。”
凌语芊水眸盈盈,布满感激之情,由衷地对老妇人道谢,“谢谢你大婶,谢谢!”
“呵呵,不用客气。”老妇人继续和蔼可亲地道,提出辞别,“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你继续散心哦。”
凌语芊颌首,与老妇人说再见,然后,又对东东亲昵一番,目送她们慢慢离去,耳边再次响起老妇人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记得有则报道说过,中国有近九成的女性生平中都堕过胎,有些是已婚女士,基于计划生育的限制,意外怀上第二胎,不得不打掉;有部分是未婚女性,没有家庭和经济基础,只好暂且不要小孩;再有一部分,是在校学生,她们年不经事。
自己的情况,与她们有点儿相似,但又有着极大的区别。宝宝的到来虽然也有点出其不意,但自己从没想过要舍弃他。她们极大多数人大概只是失去宝宝那一刻或短时间内痛,不像自己,俨如被噩梦缠身似的,永远都无法摆脱。另外,她们将来还会再生,自己则恐怕这辈子都要孤独一生,除了天佑,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男人,如今,天佑彻底“死”了,自己的未来,再也没有了。
天佑,还记得说过的诺言吗?你说要和我生六个孩子,三个男的,三个女的,让我把母爱发挥到极点。呵呵,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再也不记得了,你将永远地不记得了!
极力忍着心里的痛,凌语芊将握在手心的桂花再次拿到鼻子下方嗅,美目缓缓地闭上。
距离中午越来越近,公园里的人潮开始散去,原本热闹喧哗的公园安静了下来,凌语芊缓缓睁眼,取出手机,拨通冯采蓝的电话,二十分钟后,两人在一间餐厅相见。
得知整件事的情况,冯彩蓝怒火立起,对贺煜破口大骂,接着,连李晓彤姐妹也不放过。
凌语芊兴许已经痛过恨过一段时间的缘故,她心情恢复了平静,不够,俏脸还是异常惨白和憔悴,待采蓝停止怒骂后,她幽幽地问,“彩蓝,你觉得我还要继续去北京吗?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再去北京吗?”
还有没有必要……
原来,自己内心里,一直没想过彻底放下贺煜,之前基本再执意再坚持,心底却依然保留着最后的让步,今天答应爷爷,不仅是于心不忍和报答,更是心中最深处的牵动力。只可惜,如今一切都变了,自己再留恋,都显得多余的了。
冯采蓝却不是这样想法,不错,这次出差,对语芊来说确实有着好处,可情况变质了,这些虚有的东西,也就没必要了。不过,她还是鼓励语芊如期出发,去到北京,行程紧凑,语芊不会有思间胡思乱想,没机会悲痛,而且,在北京,还有个贺熠,那个善解人意,温柔无比的男人,有他在,语芊的伤痛,会减少到最低。所以,她给出了建议。
凌语芊听罢,不语,却心里已经默认了采蓝的看法,是的,假如自己当日留在g市,还真无法估计会做出什么事来!
冯采蓝看着凌语芊极度痛楚悲伤的样子,不由更觉哀伤和怜悯,握住凌语芊的手,道,“语芊,既然你要去北京了,那我们去逛街购物吧,你总得买两套新衣服做做样的对不?”
凌语芊稍顿,便也点头,她们事不宜迟,立即买单离开餐厅,直奔百货商场。
在采蓝的带动下,凌语芊不仅买了衣服,还买了新鞋子、新手袋和化妆品,她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疯狂的购物,只因为,心中那股毫不间断的巨痛。
后来,她还和采蓝吃了晚餐才正式结束今天的行程。她们共乘一辆的士回家,凌语芊的先到,差不多下车前,凌语芊对冯采蓝郑重地道歉,“对不起采蓝,占用了你大半天时间。”
冯采蓝佯装不悦,撅嘴道,“客气啥,你再这么说,莫非是不把我当好朋友了?记住,咱们是好姐妹,好姐妹有今生没来世,所以我们这辈子要好好把握和珍惜!”
好姐妹,是啊,自己何德何能,能碰上这样一个好姐妹,只是,每一次,都是自己麻烦和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