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恢复了久违的平静,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之中,有竹林葱郁,小径深幽。
一年轻书生缓缓而行,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手指肚轻轻摩挲,他的身后有不知名的鸟儿,随之飞舞。
一位腰间别着青色酒葫芦的白衣剑客与他并肩而行,神色盎然,意气风发。
书生开口道:“我那位小师弟,确实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我比他入门早了三年,不过一个月时间,我只有持子先行的时候,才能从他手里获胜,不过半年,哪怕我先行,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可是自从师父去世之后,我获胜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你可知道为何?”
白衣剑客不耐,他摘下酒葫芦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酸里酸气,是书读的多了把脑子都读坏了。”
书生也不恼,他轻笑道:“我一直以为师父是给他加过小灶,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他越来越心不在焉了,很多时候,他总是会选择剑走偏锋,走一步险棋,所以他现在才会成为十万大山的军师。”
对于下棋,年轻书生从第一次捻子,摆棋,他便只关注于胜负二字,所以每一步,都谨小慎微。
而十万大山里的那位不同,他从来不在乎棋的胜负,他只在乎这局棋是不是好玩,所以他每一步大开大合,吞吐天地大势。
“李绣春确实是个天才。”白衣剑客点头认同,转而讥笑道:“可惜,在这浩然天下,有一个比他更聪明的人。”
年轻书生点点头道:“所以这次我师弟会输。”
姜初一神色淡然,一时间有些沉默,他问道:“此战之后,九州大陆能平静多少年?”
年轻书生伸出一根食指。
“一千年?”姜初一疑惑。
年轻书生摇了摇头,说道:“十年。这十年,十九楼天机阻隔,圣人之上不现世。”
姜初一犹豫了片刻,他望着天空,声音有些沙哑道:“你们最讲顺天意,那你可知道,圣人不显,饕餮之祸殃九州,那将会是生灵涂炭,横尸遍野。”
万物寂静,空气似乎都凝结。
缕缕清风搔过竹林,晃动着一片翠绿。
年轻书生微笑说道:“大道无情。”
白衣剑客神色不悦,他深吸了口气,眼睛红红的,似乎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个大道无情,陆茗娴可知道?”
“这盘棋,是苏主与陆茗娴持子,势必要屠大龙。”书生轻轻叹息一声,虽然流露出一丝伤感,可其心仍然是坚如磐石。
这十年,九州大陆必将是黑暗的一段岁月,血流成海,横尸遍野。
“齐轻衣,我希望你不会后悔。”白衣剑客转身离去。
白衣书生轻声道:“或许吧。”
姜初一久久不愿挪步,他有些后悔,后悔来到这函谷关,后悔离开那浩然天下。
先天剑心澄净如琉璃寒冰,但是并不代表着他的心一定如寒冰一样冷,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成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成帝吧,这样就能与那高高在上的苏主掰一掰手腕,讲一讲道理。
一名衣衫褴褛的僧人,手里摇着个破扇子,晃悠悠的从竹林深处走出来,他的身旁有金色的曦光在空中漾开。
姜初一收回视线,他不去看那个邋里邋遢的佛家圣人,轻声道:“怎么?来看我笑话了?”
佛家圣人嘿嘿直笑,他自然对这个半步圣人的剑修没有任何的嘲讽之意,事实上只要眼前的剑修愿意,他随时可以迈进九州大陆的圣人之列。
“一癫,我见过你的弟子了,还不错。”姜初一转头望向那个佛教圣人。
被称为一癫的圣人咧嘴大笑道:“那是自然,小家伙与我佛有缘,日后的成仙路上,不比陆先生的小家伙差。”
这句话,充满了自信,说的是大气无比。
于是初一淡然道:“那可不好说。”
一癫摇头不语,依旧是笑嘻嘻。
初一吃瘪,心情很不爽,他一步跨出,瞬间来到了一处庭院处,站在中年刀客身边,直截了当问道:“我听说过你,你是风情落?听说你一直想和我打一架?”
中年刀客拍了拍腰间佩刀的刀鞘,身后有黑白大鱼游曳,他点头道:“是。”
姜初一望着一池绿意盎然的荷叶,这里没有四季,一株株荷花亭亭玉立,有池鱼惊起点点涟漪。
白衣剑客轻轻抽出剑,正色道:“接好。此剑名:落日。”
一缕长不过丈余的剑气在刀客的头顶劈下。
天地间,有一团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天日,缓缓而来。
势大力沉,如一尊远古而来的铜鼎,所过之处,虚空寸寸碎裂,发出阵阵悲怆恸哭之声。
只有这一道银白色的剑气,如天边一挂长河,落日。
中年刀客早已摩拳擦掌,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拔刀劈下。
刀罡铺天盖地,裹挟着凌冽的风,势要破开这黑暗,看到背后通彻透明的天。
一双手掌,白皙如玉。
一道身影,飘然如仙。
一个人,束发而不别簪,面如冠玉,站在两人之间,只用两张手,挡下了这两道攻势,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手心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正是跟在苏主身后的那位强者,他温声道:“函谷关一战风波刚过,就要内讧了吗?”
姜初一面色不悦,切了一声,别开脸不再言语。
中年刀客恭敬道:“不敢。”
玉树临风的谪仙男子轻笑道:“姜初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我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