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说的话就不再那么有分量。
“先生太霸道了些。”老人叹了口气,无奈道。
陆茗娴很快恢复温润如玉的平常神色,笑问道:“那在你看来,我该怎么做呢?”
老人摇了摇头道:“人都死了,多说无益。”
陆茗娴没有回答,轻笑道:“我记得咱们两个上次见面还是在一百年前?”
“是一百五十年前,陆先生。”老人作了个揖,纠正道,“当时我还只是个斩仙台的小修士,在中土豫州遇到您的,先生。”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那个时候大荒和九州还没有这么剑拔弩张。”陆茗娴叹了口气,有些伤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已经临近半圣了啊。”
老人毕恭毕敬,“当时我在斩仙台陷入**颈,还要多谢先生指点才得以踏足自逍遥。”
老人顿了顿,脸上有些微微的哀色,叹息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您还是一如当年风华正茂,可是我却已近暮年。”
陆茗娴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沉声道:“算起来你也算是我半个弟子,当年我听说坐镇十万大山的你之后,还真是有些惊讶。”
老人面带些愧色,“是我叫先生您失望了。”
陆茗娴挥了挥手,云淡风轻道:“人各有志,这倒说不上失望。”
老人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还有什么感叹的。”妇人伸出羊脂白玉一般的小巧手掌,晃了晃,“陆先生来这里,想来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出一口气吧。”
陆茗娴突然笑道:“当然不是,我是给我家学生送礼来了。”
妇人一怔,脸上明显有着质疑之色。
老人错愕道:“先生就只是这样?”
陆茗娴微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约定的事,该怎么做怎么做,我不掺和。”
说罢,陆茗娴转过身,轻轻拿捏着何安在的胳膊,飘然离去。
雷声大,雨点小来形容这样的场面最合适不过。
场内场外双方皆是目瞪口呆。
这里自成一方小天地,是陆茗娴成就圣位之后的圣人领域,在这一方小天地中,他便是这一方圣地的主人。
小天地中有山有水,山是小山,没有连绵起伏的山脉,没有巍峨陡峭的悬崖,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头。
水是小溪,碧水长流,宛若一条绿色的丝带萦绕在山脚。
山脚下一方空地,有一片郁郁匆匆的竹林,还有一栋三层的竹楼,颜色碧翠欲滴,坐落在山水之间,就像是清风陪明月,灼日下树荫,相得益彰,叫人一眼望去就心生欢喜。
竹楼一层,摆着木桌,竹椅。
“先生,,您····”椅子上的何安在正襟危坐,欲言又止。
漫卷书卷气的青衫儒士望着何安在,笑容和熙,恍若神人,叫人一看过去就会心生好感。
久别重逢之后,虽然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出口,何安在却有些不知所措,略作思索过后,神色拘谨道:“先生,我有很多事不明白。”
陆茗娴笑道:“我知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枝簪子,在何安在面前晃了晃。
何安在仔细看了看,总觉得有些熟悉,突然恍然大悟,面色带了些愧色。
这正是当时陆茗娴离开小镇时,赠予何安在的那枚簪子,结果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陆茗娴看穿了少年的心思,笑道:“你仔细看好了。”
一缕缕灵气慢慢被他注入簪子中,原本平淡无奇的簪子竟然开始绽放出万丈金曦。
一道曼妙的身影逐渐明晰起来。
何安在瞪大双眼,脸上的疑惑渐渐被惊喜代替。
·······
·······
十万大山深处的庙宇群,正中心的庙宇里,一道粗若百年古木的光柱降落下来。
婴儿金像闪烁几下,凭空多了些许残影。
原本盘踞在周围休憩的饕餮齐齐睁开眼睛将庙宇围在中央,扬起丑陋的脑袋,兴奋的吼叫起来。
而其周围的庙宇齐齐颤抖,散发出柔和的光,如同臣子面见君主,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臣服。
这动静只有短短的数分,万丈神光内敛,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粉粉嫩嫩看起来有些柔弱,眼神清亮,如湖水一般澄净。
这个小童就像是春天的暖阳,给人一股很温暖舒适的感觉。
饕餮前肢扒地,把头埋在前肢上。
小童静静地站在这里,眸子清澈无比,道:“我只是下来看一看,你们不需要这么紧张。”
话音落定,其余庙宇依旧没有敛去辉芒,似乎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当场抹杀。
小童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说话,如闲庭散步一般,缓缓离去。
直到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这些庙宇才收去光芒,再次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