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直到鸡鸣声起,何安在才醒来,借着蒙蒙熹微的晨光洗漱起来。
洗漱过后,何安在在包裹里掏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布袋,他打开数了数细碎的银两,想到爹爹昨天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把装着银两的布袋放在桌子上,然后拎着两个包裹走出屋子。之所以没有用乾坤袋,是因为现在修为尚浅,若是让爹娘知道修行之事,怕是会日夜担忧。
吃罢早饭,一家三口走在青石板路上,何安在实在拗不过父亲,两个包裹被中年汉挎在肩上。
何氏妇人满脸不舍,扯着何安在的手,仔细地叮嘱着即将远行的游子。何安在也是笑着应,对这些昨天已经听过两遍的叮嘱,没有丝毫的不耐。
……
……
裹铁木轮碾轧在厚实的大青石板上,书院的车队缓缓启程,向着小镇外驶去。主干道旁来了许多送别的人,大部分都是给自家孩子送行的,也有些闲来无事来凑凑热闹。
有衣着华贵的妇人拿着手绢抹着眼泪靠在自家夫君怀里哭着叮嘱,也有粗布麻衣的妇人用粗糙的大手擦着眼泪依依不舍。
外面送行的亲人清泪两行,惹得马车里从未离开过家的小镇孩童也纷纷落泪。
“娘!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徐兼把眼泪擦干,探出脑袋笑得灿烂,喊道。
方念心也不说话,双手攥捏着膝前的长裙,默默落泪。何安在叹了口气,递给少女一片手绢。
“一路小心。”何氏妇人忍了许久的泪水在马车穿过城门之后,姗姗落下,哭成了泪人。她身旁的中年汉子凝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伸出手臂紧紧地揽着自家夫人的肩膀,沉默不语。
马车缓缓驶出了小镇,何安在起身坐在车辕上,向着逐渐远去的城门,学着剑客拱手一礼。
天上突然下起了濛濛细雨,仿佛丝线还细的雨丝洒在青石板路上,更显得碧翠欲滴。
少年一袭白衫,在雨中拳掌搭在一起行礼,非但没有书生气,反而多了几分豪壮之气。
离小镇远了,自然也就离京城近了。正是初春时节,春风绿了枝丫长草然后沾染在车轮上,惹来几只蝴蝶追逐,翩然环绕。
骏马奔驰在土路上,衔接的软索时而紧绷如铁时而微垂如柳,承载着殷殷学子的马车厢也随之轻轻起伏跳动。
中间装饰最为精美华贵的马车,叶晨曦百无聊赖地躺在铺满数层棉被与毯子的豪华车厢里,她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偷偷地斜了斜旁边闭目养息的林悦儿,后者察觉到小女孩的目光,笑着开口说道:“你就别动什么歪心思了,我可是被老爹特意安排过来看着你的,况且,何安在已经被喊到了老爹的车厢了。”
叶晨曦小心思被识破,她吐了吐舌头,索性侧过身打起了瞌睡。
最前方相对朴素的马车里有悠悠琴声传出,车内白衫少年恭敬地坐着,他的面前老人抚琴,手指跃动在一根根琴弦之上,轻捻挑拨,琴声如高山流水,如风过竹林。
少年闭上眼,渐渐的,老人抚琴的身影不见了,奔驰的马车不见了,马车外的崇山峻岭不见了,就连远处的天与地都化为了一团白雾骤然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衫少年和一把洁白无瑕的长剑。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少年隐约能够感觉到这方天地在以一种奇妙的神秘节奏进行的呼吸,天地呼吸之间渐盈作湖水,暖洋洋的一片。
湖泊之上,沐春垂在上空,剑尖朝下,立在湖泊正中央,有雾蒸腾而起,随着这神秘的呼吸缭绕在沐春的剑身,随着雾气的滋润,剑身越发的晶莹,像是有神一般。
何安在震惊,他伸出手,轻轻唤道:“沐春?”
沐春长鸣,冲天而起,整个天地间迸发出刺目的虹光,让人无法直视。
平静无波的湖水骤然沸腾,随着长剑冲天而起,犹如一条水龙,张开巨口将沐春吞入,碧水长龙盘旋在空中,白色长剑在它体内隐约可见。
“沐春!”何安在心有焦虑,不由得伸出手冲着天空大喊道:“来!”
“嗡~”一声震鸣,长剑出鞘声刺耳,在这片天地间,震耳欲聋。
长剑虹光万丈,剑气凌厉无比,搅碎了水龙化成漫天飞雨,只一刹那,剑柄已经出现在何安在手中。
满天飞雨自主有灵,又在空中凝结成一条碧龙,发出沉闷的轰鸣,朝着持剑少年俯冲而去。
何安在惊憾,慌张中挥剑抵挡,然而毫无作用,碧龙没有被阻隔,反而越来越小化为一尾巴掌大小的小龙没入何安在体内。
一直静坐在车内的白衫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四处环视一圈,那有什么碧龙,湖泊。竟然睡着了。少年自嘲的笑了笑。
这种奇怪的梦不是何安在第一次见到,自从那日在凉亭里与陆先生讨论过命理的学问以后的每天夜里,他几乎每次都会梦到这样的天地,起初是一汪潭水,然后便是湖水,昨夜无梦,今天竟然多出了沐春立在湖泊上面,还看到了这般气势磅礴的一幕。
“从这里到京城还有一旬时日,左右路途无事,圣贤书先放在一旁,你且随我练剑。”老人双手展平,轻轻按在微颤的琴弦上,止住了琴声,微微的笑着。
何安在回过神来,听到老人这番话自然惊喜万分,连忙拜谢。
林青山看着浑然不知方才已经破境踏入心窍二境的少年,心里有喜,更加乐意指点一二,便说道:“来,今天我就给讲一